一個淡淡的劃痕,明知他是玩笑,她依然揚起笑靨,輕手輕腳地挨近他,道:“不用怕。”
許琅城茫然,“嗯?”
“你如果娶不到,我願意、願意……”最後幾個字漸漸低忽,幾不可聞。
“嗯?”他不得不疑心方才是否被刀劍震聵了雙耳。
“難道我不夠美麼?”宋迢迢不禁遲疑,緩緩摩挲自己微紅的臉頰,葉落紛飛,金光鍍染她如緞的長髮,如夢似幻。
剎那間,天地俱靜,少年覺得有一頭小鹿左衝右撞,彷彿要衝出他的胸膛。
正統五年秋仲月乙酉,帝崩於蓬萊殿,年四十有四,諡號英。
同年孟冬亥月,新皇登極,祭祀天地宗社,制告天下。次年,改元建新,年號元和。
元和春月,晉陽城大雪如被,宋、許二家婚期將近,宋迢迢被杜氏拘在繡樓學繡喜帕,母女兩人一般的手拙,繡出對歪歪扭扭的鴛鴦來。
或像野鴨或像笨鵝,總歸不像雙棲雙宿的鴛鴦。
二人笑鬧作一團,累得宋迢迢腰腹痠軟,支案去倒茶吃,隨口提起:“假使阿姊在,必能夠將我教的盡善盡美,她的繡工數一數二。”
她由此聯想到宋盈的去向,嘆道:“晉王節臣氣概,孤身毀殿自焚在北庭,未費一兵一卒,保全百姓。但願新皇念及這位兄長淵清玉絜,善待王府的孀婦遺孤。”
杜氏原是感慨,聽得“新皇”二字,臉色幾變,忍不住探問:“近日許家還安定罷?”
宋迢迢頷首,“許氏是望族,並不涉及黨羽之爭,影響不大。”她順勢想起另一樁事,掏出岸邊堆疊的小盒,邊搜尋邊道:“反倒是韓嬤嬤,家中變化幾多大……”
“據說是長子發跡,遷居燕京,邀我們去遊覽賞玩不說,還特地寄來一篋明珠美玉,說是賀禮。”
她挑揀出來一隻紅木的妝篋,推給杜氏看,裡頭崑山美玉、沙州奇珍……應有盡有,看的杜氏遍體生寒。
她語調顫顫,一字一頓問:“當真是韓嬤嬤寄來的?”
宋迢迢觀她面色,心頭猛地劇動,思及王府動盪前——韓嬤嬤另一封暗藏蹊蹺的信箋,如實相告。
杜氏血色盡褪,再不敢隱瞞,將離開揚州城時她所知悉的所有,關於蕭偃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少女聽罷,面色乍看平靜,持篋的手卻逐漸不穩,滿盒的珠玉轟然墜地。
她眸光晃曳,肅色道:“阿孃,不如你去同許家談,就說、就說婚期提前,成不成?”
“行完婚宴,我們立即離開晉陽城,切不可擱延。”
杜氏面露難色,“許氏紮根晉陽多年,不知是否會允。”
“……倘使不允,婚約作罷便是。”
好在許家通情達理,同意將婚期前推數月,不教宋迢迢擔驚受怕。
成婚當日,雖說婚儀從簡,宋府內外仍是燈火煌煌,鋪紅十里,滿院的玉蘭未謝,海棠爛漫,繽紛的花瓣暈染燭火,更顯出一種雲蒸霞蔚、如臨仙境的虛幻感。
吉時到,新婦拜別尊長,乘坐輦車陸續穿過垂花門、月洞門、廣亮大門。
天色昏暗,新婦仙姿玉貌,嬌怯卻扇。
殊不知,府外等候的,何曾是她心心念唸的新郎?唯有一重又一重披甲執戟的鐵騎,數千軍衛壁壘森嚴,個個身披拙劣的迎親新裝。
明為迎親,實為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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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宋柳永
(2)控疆,御馬的意思
偃狗滿懷期待,but沒有鏡頭。
下一趴強取豪奪o≈gt;_≈lt;o
花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