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佛光隱去,清殤這才看清化了人形的佛桑——白畫的真容,一副低眉斂目,從善如流的姿態,一身白衣似血,一頭青絲如瀑,傾瀉在兩肩。
血霧之下的少女一身白衣漸漸變至血紅,襯得一張精緻的小臉越發蒼白。
意識到她在憑一人之力淨化蠻荒日積月厚的濁息,清殤眼中閃過幾絲嘲諷,偌大的蠻荒雖大勢已去,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卻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花精留守在此,真是天大的笑話。
邪神莫盧帶兵作亂,他並非沒有能力制止,只是終日呆在這蠻荒,頭頂覆蓋著散不去的血霧濁息,百無聊賴,就是他自己,也想在六界弄出點動靜來消遣一番呢。
蠻荒獨獨生了他這麼一棵異樹,所有人非妖即魔,只有他修行萬年,並未吸收什麼日月精華,依舊是純淨的仙身,修為日日突飛猛進。
他的真身生在蠻荒大陸的中央,誰能想到傳說中的靈泉就在他的腳下奔流不息呢。
靈泉之水對於仙人來說是難求的聖藥,對妖魔來說卻是蝕骨的毒藥,邪神之所以讓蠻荒的所有生靈敬他為至尊,便是因為忌憚他腳下的靈泉之水。
他修行萬萬年,唯獨參不透自己的命數,他是不死仙身,卻生就一身反骨。
他的性子一如蠻荒數萬年的寂寞孤冷,他看著白畫這個不速之客,本心如止水,此刻卻掀起細雨微瀾。
玉立寒煙,仙姿無塵,寂寞誰人知,清殤並未在意自己微妙的變化,在他看來,不過是活得太久,心生一點孽障而已。
上古邪神莫盧已被制服,剩下的老弱殘兵痴心妄想,想在這蠻荒取代莫盧的位置,日日做夢都想修為大進。
白畫作為至純至淨的佛靈,在這黑暗的蠻荒甚是顯眼,以前,蠻荒伸手不見五指,現在,白畫一人的佛光足以將方圓十里照得很是亮堂。
廣闊的蠻荒大陸,怪石嶙峋,奇山異水,可要說至純至淨的靈體,除了至尊清殤,就是至尊清殤身下的那棵佛桑了。
於是一來二去,整個蠻荒大陸的妖魔鬼怪都知道了白畫的好處,不禁虎視眈眈想要將她擄去,增進自己的修為。
佛光大盛,清殤的原身破了障眼法,再也隱藏不住形跡。
初來乍到,白畫這才發現自己生長在一棵鬱鬱蔥蔥的歪脖子樹下,這樹一直歪斜到白畫的發頂。像是為了彌補白畫的身高差異,彎下腰來,作親密狀。
一上一下,糾纏不休,這姿勢怎的如此熟悉?
白畫這才堪堪想起佛殿的後堂藏經閣裡,有一本經書,白畫曾有幸拜讀過,上面畫著好多的小人糾纏在一起打架,整個藏經閣,白畫只看得懂那一本,因此便時常溜進去觀看,她還記得那本書的名字叫做小金梅,是一個死去的凡人帶來,他自稱自己是凡世的真龍天子,死後欲將寶書獻與佛祖,佛祖座下的金剛羅漢們尤愛習武,看見此書,如獲至寶,向佛祖進言,要將此書置於藏經閣。
此書在眾羅漢之中幾經轉手,書體已經泛黃,書頁也像是散了架。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白畫於千萬經書之中發現此書,便小心翼翼地給它加了封皮,將散亂的書頁整理好,將它放回原處。
想來,這樹和花的造型倒是像極了書中的某一個動作。
楔子3
這一日,清殤化了人形,琢磨著如何才能將白畫的佛光遮擋住,作為她的鄰居,實在不堪其擾,連續三日沒能睡個囫圇覺,清殤已經積攢了很大的起床氣。
白畫夜晚忙著淨化血霧,這白天自然就隱在花中補覺。完全不知外界兇險,更不知清殤帶著起床氣的黑臉為她嚇退了多少捲土重來的惡鬼惡神。
清殤仔細打量,也沒發現佛桑的機關在何處,總不能用輕紗將它遮掩,這樣做似乎有些冒犯,還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