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在蜀郡算是累世大族,照理說吳家家主在蜀郡王面前那也是有幾分臉面。只是吳桐在益州雖說是呼朋喚友鮮車怒馬看起來不錯,但實際上他只是吳家家主庶出的侄子,他親孃出身益州崇寧縣小戶,和商洛親孃論起來也算是沒出五服的表姐妹。
這樣出身的吳桐從小看盡了人情冷暖,十歲那年藉著來益州求學的機會慢慢從掮客開始做起,憑著一股子機靈巧變藉著吳家的勢頭倒是在益州這地方展露了頭角,四年前才十三歲就和商洛開始做局,終於是在去年成功在益州開啟局面,全盤接手了馮家所有的生意,衝的便是馮家每年的“貢緞”名額。可誰料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情卻是因為蜀郡王世子即將遠行的訊息開始變得不確定了起來,雖然離秋收之後還有半年多時間,吳桐卻是已經開始積極尋找解決辦法。
你說想辦法就想辦法吧,偏偏吳桐比較隨性,原本都還愁眉深鎖的,從在洗心谷出來後他就一直似笑非笑,一副心情頗好的樣子;這讓裝了一肚子氣的商洛情以何堪!
“哦,對!剛才說到要多想辦法討好蜀郡王一家,郡王和世子爺不在,但郡王妃和郡王家少爺小姐們在啊!”吳桐笑著應了商洛一句,又開了句玩笑:“聽說郡王府上大小姐年方十四,待得錢小少爺生辰時,不如你陪我一往,可好?”
本來這樣的邀約無可厚非,可吳桐偏要用一種垂涎的眼神和口氣,就像是他商洛便是那肥美多汁的“白斬雞”似的。氣得商洛乾脆轉身向著窗外,寧願看街面上擁擠的人流也不看吳桐那故意調笑的面孔,冷著臉哼道:“吳六少,既然你不談正事那就慢走不送!”他和吳桐是在書院唸書時候認識的,後來論起親戚才發現兩人還是遠房表兄弟的關係,但兩人各有各的顧忌和算計,對外一向以朋友論交,倒是沒幾個人知曉二人的真正關係。
吳桐也知道商洛最討厭別人用他的臉開玩笑,整了整神色,拉了椅子陪他坐到面窗的位置,“商兄你別那麼絕情嘛,開個玩笑罷了。要是沒想到法子我也不會如此輕鬆的嘛。”
“什麼法子?就那幾塊破木頭?”商洛回憶了一番吳桐今天的情緒變化,目光投向了桌上一個沒上漆沒雕花的木頭箱子,難免的,又想起馮初晴那雙熠熠生輝但卻再也沒有他的眸子,不知怎的心裡就覺得膈應。
“可別小看這幾塊破木頭!要是商兄你看不出當中的價值又豈會一言不發任我買了回來?”吳桐淡笑,商洛和他絕對是同一類人,只是商洛有時候太顧忌面子反倒輸他一招。
商洛別開眼,淡淡回了句:“你我好像早有約定,不管什麼生意都是五五分成。”
“成了,不會忘記你的。這竹蜻蜓太過於簡單就弄幾個權當玩意兒罷了,倒是這積木回去得找人研究能否換點什麼名貴木材,雕花上漆,倒是雅俗共賞。”吳桐隨手拉了木箱開始翻裡面的積木,又小聲埋汰了句:“一個女人罷了,現下倒是平白無故分了五成利於我。”
聽到這兒,商洛突然站了起來,嚇了吳桐一跳,趕緊將積木箱子抱在了懷中:“大事為重!大事為重!”
“竟然敢追到這兒來!”商洛緊緊盯著窗外愈來愈近的母女兩個,眉峰蹙起,招手喚了門外候著的小廝:“小貴,下去讓掌櫃的上來一趟。”
吳桐這才知道是自己虛驚一場,順著商洛的眼神看出去正好見著馮初晴牽著穗兒的手往千絲紡走近,低頭和孩子說些什麼滿臉的微笑。看商洛眼中的慍色,想是打算做點什麼。
馮初晴並不知道已經被人看在眼中,正為著千絲紡內種類品種齊全的貨品暗喜在心。難怪隨隨便便問個人都推薦來這家,竟然不止售賣各種檔次、質料的繡線,還有各色布匹絹、緞;要是價錢合適今後完全可以從這裡一站式批發了。
她在店中四下打量,店小二正笑著準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