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話,你可以回去睡覺了。”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
紀啟順又哈哈的笑了兩聲,可能是笑聲停下得太突兀,導致笑聲有些假。她稍微靜默了一下,然後才徐徐開口:“我明日就要出征了。”
紀晗也乾巴巴的笑了笑:“恩,我知道的。”
紀啟順的聲音不似以往的從容,慢得有些過了:“我沒什麼別的擔憂,就是貴嬪實在叫我放不下心。中宮心裡通透,不會對貴嬪怎樣。但是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搪,就怕萬一那些……”
話至此處,燭火猛地跳了一下,照亮了紀啟順眉宇間的鬱色。
她拾起桌上的燭剪,撥弄著燭芯繼續道:“而且貴嬪現下有孕在身,我也沒將要出征的事情告訴她,唯恐驚了胎,只說是奉父親之命去外頭調查一些事情罷了。但是我思來想去到底還是覺得不保險,所以有個不情之請。”
紀晗看著她的表情心裡瞭然,便笑道:“我明瞭你的意思,無外乎是多多照看貴嬪罷了。這等小事我又怎會不同意呢?”
紀啟順深深稽首下去,道:“麻煩了。”
紀晗忙側過身卻是不敢受禮,只是道:“四妹妹快別這樣,比起你之於我的大恩,這點小忙簡直不值一提啊。”
姐妹兩個又閒話幾句,紀啟順見天色不早便告辭了。
次日紀晗起了個大早,帶著春慢、隨中宮等人一道去了外廷送紀啟順。
紀晗站在高高的城樓上,俯視著城下的眾人——
眾人都穿著制式的藏青色戰袍,戰袍是胡服的式樣——窄袖、對襟、翻領。腰上束的是郭洛帶,腳上踏的是皮靴,褲腳都塞在皮靴裡,顯得是又利落又英武。即便是在這樣一群精神的年輕軍人中,紀啟順還是那樣的惹人矚目。
不僅僅是因為她身上的絳色戰袍,也不是因為她那不輸旁人的英挺軒昂,而是她那不同於所有將士的神色與氣勢。沒有興奮、沒有激動、沒有恐懼、沒有擔憂,她就那樣平平淡淡的跨坐在馬上,好像即將出徵的人並不是她。她甚至還氣定神閒的抬起頭,對著紀晗揮了揮手。
紀晗怔怔的看著她,心中那些隱隱的不看好全都消散了。不知為什麼,她忽然覺得如果是紀啟順的話,那麼不管是多難的事情也一定不會失敗的……
“三殿下?”
“三殿下?”
紀晗從回憶中猛然驚醒,看到的是衛貴嬪有些擔憂的面孔。她有些尷尬的掩著嘴咳嗽一聲,道:“抱歉,忽然出神了。”
衛貴嬪端起三才杯,掀起蓋子撥開茶末。開口欲飲,卻又將其放下,淺淺的嘆息道:“不知四娘是去哪裡了,只說是為陛下辦事,卻不願告訴我是什麼事……”
紀晗看向窗外爛漫的春光,露出一個肯定的微笑:“如果是四妹妹的話,不管是什麼事都不會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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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紀晗和衛貴嬪喝著茶、侃著大山,這廂紀啟順帶著年輕的軍人們策馬狂奔、揚起一片黃沙。後頭的年輕人們都已經滿臉的疲憊了,紀啟順卻依舊精神抖擻。
她用餘光向後一掃,發現好幾個人都拉在了後頭,便一勒韁繩停了下來。後頭跟著的人見領頭的停下了,自然也都一一勒馬停下。後頭的幾個人似乎毫無所覺一般,依舊那樣嘻嘻哈哈、慢吞吞的走著。
紀啟順也不說話,就耐著性子等他們走上前,足等了十幾息他們才走近。紀啟順一夾馬肚,攔在他們前頭。
幾個人見此倒也不慌,其中一個為首的人掃了一眼紀啟順,笑嘻嘻的道:“喲,這不是四公主殿下嗎?小生這廂有禮了,哈哈哈哈哈。”一邊笑著、一邊輕佻的在馬上做了個稽首,後頭的幾個人也都跟著他笑作一堆。
紀啟順也不生氣,揚起手中的鞭子便是一甩。鞭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