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局長躲開之後,公共安全專家來了,一看這陣勢,立遁。
然後是武警,市武警大隊長領隊。
大隊長給旅長敬個禮,帶隊回去了。
然後是市紀檢法書記。
書記找旅長,旅長不理,於是來找蘇杭,蘇杭不說話。
書記說:“蘇公子啊,天堂沈老闆和省委老齊私交很好,鬧太大了不好收拾。”
經理和老鮑咬耳朵:“這是個衙內啊。怎麼沒看出來!”
蘇杭知道他倆在議論自己。對老鮑說:“記住了。我叫蘇杭。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我比你們還低點,好記。”
老鮑昂著腦袋,眼睛在旅長和蘇杭之間轉來轉去。經理主動把菱角交了出來。菱角拿起桌上一瓶開啟的礦泉水就喝,也不管是誰剩下的。她的小臉越發腫了,嘴都張不開,礦泉水順著嘴角直淌進脖子裡去,她貪婪地一口氣喝光。
他們把菱角帶到醫院上藥。菱角滿不在乎的說:“沒關係,過幾天就好了,不用上藥。連疤都不會留。真的!”
梁夏教她:“還不謝謝你蘇哥哥。”
菱角九十度鞠躬,用力過猛,臉上傷口被血液衝得劇痛,忍不住“哎喲”一聲。蘇杭說:“都這樣了,好好歇著吧,別來這些虛的了。”
老鮑說菱角抵債這個由頭,事緣菱角的爸爸欠了老鮑朋友一筆錢,於是菱角被帶到北京夜總會上班,不多久便遇到了梁夏。小丫頭不知深淺,以為跟著梁夏跑到雲南便可了斷,結果道上水深,北京的手居然能伸到昆明來。當老鮑盤問她的時候,菱角滿嘴胡柴,還出言不遜,因此老鮑才要著實管教管教她。
菱角對梁夏說:“你對我真好,你偏說不喜歡我。”
梁夏幫她上碘酒:“我怎麼會喜歡你啊?這叫知恩圖報。”
菱角的腮幫被碘酒染成紫色,眼圈黑烏烏,鼻樑鐵青,整張小臉像鬼畫符一般,可居然神采奕奕。梁夏覺得好笑。
菱角看他笑了,自己也笑,不知是傷口疼痛,還是什麼,眼睛裡倏忽滾出淚水,抬起手去擦,手細小如貓爪。
“我什麼都沒有的,生下來什麼都沒的。”她說,“你對我好一次,就是我賺了一次。能遇見你真是菩薩保佑,你剛認識我就和我講故事,我就知道你有文化,是好人。”
梁夏摸她的腦袋,她只是個孩子。
“我送你上學好嗎?”
菱角搖頭:“我不喜歡唸書,也念不懂。”
“必須念,如果你期末考不及格,我就把你趕出去。”梁夏聲音不覺柔和了許多,“念得出來的。我小時候,就是因為有人說考不好要趕我走,我才開始唸書。然後,一年一年的,很多事情都變了。你也會變的。”
菱角說:“你娶我做老婆不就好了。我負責生娃娃,家務事我願意學著做,求求你不要讓我念書吧。”
梁夏微笑,但口氣不容置疑:“必須念。沒商量。”
“我念書沒啥子意思撒!”菱角煩躁地喊,“沒啥子好處!”
梁夏說:“等你大學畢業,我就娶你。”
菱角伸出手指算:“我只有初中文憑,唸到大學畢業,要7年,你騙我的!”
梁夏說:“愛信不信。就你現在這德行,反正我肯定不要。”
菱角愁苦地皺起小臉,似乎舉棋不定。小手扯著袖口,只顧出神。梁夏開始翻找手機通訊錄,給客戶發簡訊安排飯局。菱角慢吞吞開腔了:“那我念,你不能趕我走。念不會的你要教我。”
22 那月光,那月光
天堂洗浴中心事件,讓梁夏震動頗大。他做良民的信心本就不足,此事件後愈發喪失興趣。你可以與世無爭,但與世無爭的結果很可能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