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張然?”帶著一腦子運籌帷幄回到養心殿,王安已經候在迴廊中,身邊還站著個黑臉漢子,看上去年紀四十左右,足足高了一頭。如果不是一根鬍子都不長,說是整天在外面風吹日曬站崗的金吾衛也有大把人信。
“奴婢御馬監掌司張然,叩見萬歲爺!”不光身材高、長相猛,連嗓門都比王安粗,嗡嗡的要仔細才能聽清。
“王安,去四周看看……”洪濤衝王安努了努嘴。
“張然,朕想請你做件事!”待王安把附近的房間、迴廊都檢視過確定沒人,洪濤才繼續說。
“萬歲爺折煞奴婢了,刀山火海萬死不辭!”張然始終保持著跪伏姿勢沒敢動,聽聞皇帝要讓自己做事,心裡的忐忑才平復了些。
“那好,一會兒朕派人把白忠叫到此處,你把他殺了,罪名是身藏利器意欲圖謀不軌,而後代替他掌御馬監,領內宮侍衛把其同黨一併抓捕歸案,可聽清楚了?”
“……白忠忤逆,奴婢誓死護衛萬歲爺!”這番說辭顯然超出了張然的想象空間,遲疑片刻才用額頭重重撞了下地磚,一字一句的把故事給補充完整。
到底為什麼……他哪兒知道啊!不過有件事能想明白,如果拒絕,故事裡的角色恐怕就要換換了。白忠成了誓死護衛皇帝的忠臣,自己則是那個圖謀不軌的逆賊!
其實他想錯了,白忠不光不會成為救駕功臣,還會因為出了個對皇帝圖謀不軌的屬下而遭受牽連,然後御馬監還是要換人掌管。
這就是洪濤想出來的絕戶計,逼著張然親手殺死白忠,再讓他去剷除白忠的黨羽,然後擔任御馬監掌印,配合自己安排的宦官掌管這個內宮的重要部門。
從此之後張然想不忠誠都不成,任何時候只要敢有三心二意,白忠的案子就會被翻出來,馬上被東廠抓進詔獄,暴斃而亡。
萬曆三十二年春註定不會平靜,按照歷史走向,妖書案會搞得內宮外庭全亂成一鍋粥。而洪濤殺死萬曆皇帝改變了歷史之後,妖書案暫時沒人再關注,可謀逆大案卻又接踵而至,讓整座皇城在倒春寒中顯得格外肅殺。
御馬監掌印白忠,身懷利器不經召見擅闖養心殿。幸得御馬監掌司張然提前察覺異常尾隨而至,將其當場擊殺。據親歷了此事的王安敘述,當時皇帝距離白忠只有二十步遠,情況那是十分的危急。
救駕之功不能忽略,張然自然而然取代了御馬監掌印的位置,原東宮典兵局局丞李實任四衛營監督,典乘局局丞王國泰任勇士營監督。
隨後配合東廠對宦官、宮女展開大規模排查,凡是與白忠交好親近之人一律緝拿下詔獄,前前後後總共牽扯到三十多人。
外庭對於刺殺事件的起因、經過和結果只能看著,頂多是問兩句,絲毫插不上手。畢竟這是皇帝的家事,又發生在後宮,當事人還是宦官,死得再多也沒人關注。
“萬歲爺,逆賊的菜戶已經招了。”陳矩做為東廠提督,遇到內宮謀逆大案必須全程親力親為,可是在審理過程中感覺到了蹊蹺,心中頓時恐懼萬分。
剛開始聽聞此事,他的第一反應是信以為真。新皇帝從當皇長子時起就被無數人關注,還由此引發過不止一次朝堂上的大爭論。現在看來妖書裡寫的內容不見得是瞎編,真沒準有人想要謀害皇帝!
但越審理就越不對勁兒,白忠的為人他很清楚,平日裡是跋扈了些,心眼也不是很寬,但要說勾結外人謀害皇帝真的不太可能。從被捕之人的供詞裡也能看出端倪,不是一問三不知就是為了逃避大刑瞎編,沒一份是重樣的。
出現此種情況的唯一解釋就是抓錯人了,可這種話萬萬不能從自己嘴裡說出來,被皇帝知道了保不齊會被猜疑成白忠的黨羽。
眼看著抓捕還在繼續,攀咬的人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