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麼手錶!”李路得激動了起來,連安小軒都能看出他有點底氣不足了。
仙宗的律師搖了搖頭,“何必再掙扎呢?”他嘆了一口氣,回身從同事手裡接過一隻手提箱模樣的東西,再次遞交給審判席。
左邊的那位法官照例檢查了一下,然後把箱子開啟,投影到空地中央。
這是一臺手提導播機。安小軒想起之前徐諾在敘述案件過程的時候有提到過,作為編導的陳懷仁有這麼一臺機器,上面可以同時顯示來自劇院各處的攝像機畫面,用來多角度觀察表演效果,以及確保場景間能流暢地切換。
“你以為當時換裝間沒人,非常不巧,後臺的監控正好轉到了那個方向。”仙宗律師看著李路得愈發蒼白的臉,步步緊逼,“原本這種不重要的畫面確實也不太會被注意到。但當這個案子發生之後,仙宗的朋友們紛紛自發開始回憶和林謙相處的那些日子,那部戲的編導陳懷仁也因此重新看了幾遍彩排時的錄影——請證據提供人入場!”
安小軒回過頭,看到他們身後的大門緩緩開啟,陳懷仁薄唇緊抿,大步走了進來。
當李路得在換裝間鬼鬼祟祟地往手錶上貼東西的畫面投影出來之後,觀眾席一片譁然。教會的律師團個個臉色灰暗,李路得也早已不見了那一臉“你能奈我何”的嘲諷,壓抑已久的陰鶩之色逐漸浮現了出來。
“行了!致幻劑是我投的。”沒等教會的律師出言阻止,李路得就主動承認了,眸子裡有著熊熊燃燒的怒火。
“就像你們已經知道的,我和女友…應該說是前女友…戀愛了七年,都計劃好在新紀100年——也就是明年——結婚了。你們知道我是教會的,但她的一家卻都信奉仙宗。”
“我和她是在遊學的途中認識的。在那之前我從沒喜歡過任何人,只愛我自己。但…大概真的有一見鍾情吧,遇見她之後,我就徹底改變了。”李路得陷在回憶中,表情也柔和了起來:“我知道我們信仰不同,但那又怎樣呢?我愛她,她也愛我,這就夠了。她的父母都是單純敦厚的工人,開始想說服我一起修行佛教的28重天,後來見我不願脫離教會,也就沒再勉強了。倒是我爸媽覺得和仙宗信徒在一起有損他們在教會高層的名聲,一直橫加阻攔…”
他停頓了一下,想起那些日子竟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我反抗了好幾次。當他們意識到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和家裡斷絕關係,也就預設了我的選擇。這七年我不捨得她受一點傷害。每天想到她是我的,就覺得很幸福了。”
“然後,林謙那個挨千刀的敗類出現了。”李路得眯起了眼睛,五官一下子兇狠起來,“仙宗…哼,仙宗裡都是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打著高尚的旗號,做著下流的事,和邪教根本沒有區別!”
聽聞此言,仙宗的律師團已經坐不住了,紛紛站起來抗議被告血口噴人,褻瀆法庭。還站在空地中的陳懷仁沒想到會這樣被倒打一耙,臉色陰晴不定,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了。觀眾席中顯然也兩派的信徒都有,此刻罵罵咧咧,互相鄙視。
“砰,砰!”法槌敲打在臺子上,“安靜!”法官很有壓迫感的氣場傾瀉而出,全場再一次鴉雀無聲。“被告繼續,請注意言辭。”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認識林謙的。之前說了,受父母的影響,她也信奉天堂共有三界二十八層天:要從欲界六天開始修行,接著是色|界十八天,最後完成無色|界的四天,進而出離三界,證悟涅盤。”李路得做了幾個深呼吸,收斂了一下因為憤怒和痛心而有點扭曲的表情,接著道:“林謙那個畜生,藉著自己仙宗‘少長老’(注:即長老的子女)的名號,騙取了她的信任,並向她灌輸了一套欲界修行的荒淫理論。然後…然後…”他雙目赤紅,咬牙切齒,竟一時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