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燈會,去見一見這位金城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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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正月十四夜,李楹依約而至。
上元燈會夜不宵禁,時人有詩形容燈會的景象:月色燈山滿帝都,香車寶蓋隘通衢。高達百尺的燈樓掛滿了花燈,將整個長安城映的如同白晝,今夜長安城燃燈五萬盞,一盞盞做成龍、鳳、虎、豹等模樣的花燈讓人眼花繚亂,頭戴花冠身穿霞披的教坊舞姬踏歌而舞,伎藝人吞刀吐火,更有郎君娘子藉著猜燈謎眼波暗傳,諸般熱鬧,讓人目不暇接。
李楹仍穿著三十年前那早已過時的紅白間色裙,她身旁是相伴她而行的崔珣,她不由道:“如今上元燈會已經這般熱鬧了嗎?”
崔珣問:“三十年前,是如何?”
李楹想了想,道:“沒這麼熱鬧。”
她十二歲的時候,阿耶偷偷帶她出宮看過一次上元燈會,那時燈會雖然也燃滿了燈,但沒這麼大的規模,也沒有這高達百尺掛滿珍珠玉墜的燈樓,崔珣道:“大周國運昌隆,賦稅收入比三十年前翻了十番,因此上元燈會一年比一年熱鬧。”
李楹抿了抿唇:“看來阿孃將大周治理的很成功。”
她說完之句話後,莫名有些悵然,崔珣也沒再接話,李楹忽道:“崔少卿,你心裡是不是在說,若非因為我的死,大周也不會開科舉,推新政,天下,也沒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崔珣詫異了下,然後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道:“這是公主心中所想。”
李楹扯了扯嘴角:“我已經不介意了,我一死,可福澤萬民,但這不代表我就不想弄明白我是怎麼死的,所以,我還是要找王燃犀。”
她梳著雙鬟望仙髻,額上點著滴珠狀花子,仙姿玉色,和披著黑色大氅,容貌昳麗的崔珣並肩而行,倒真像一對壁人,只可惜,她是鬼魂之身,在來來往往的行人眼中,崔珣只是一人獨自前行,他身側並無旁人。
所以不斷有小娘子暗自停下腳步,拿著團扇遮面,粉面含羞的偷偷用眼角餘光去瞥長身修竹、美如珠玉的崔珣,但她們想去結識這俊俏郎君的心思無一不被崔珣身上欺霜賽雪的冷淡給嚇退了,有一個膽大的綠衣小娘子終於忍不住上前,含羞帶怯的攔住崔珣:“奴家蕭雁,家住歸義坊,敢問郎君,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崔珣未答,只是淡淡瞥向她,綠衣小娘子有點被他的冷漠嚇到,但還是大著膽子,將自己手中花燈遞給崔珣:“上元佳節,郎君孤零零一人,不如由奴家伴郎君賞燈,可好?”
她話音剛落,她兄長卻匆匆而來,她兄長將她拉到一旁,李楹聽到她兄長說出“崔珣”、“蓮花郎”幾個字,那綠衣小娘子頓時花容失色,眼神由傾慕變為嫌惡,然後與她兄長拂袖快步而去。
綠衣小娘子此舉,無異於當面羞辱了,但崔珣眸中依舊是冷淡到沒有一絲其他情緒,他只是依舊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獨自前行。
身旁的李楹卻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崔珣也沒管她,而是繼續向前走去,過了一會,李楹才小跑著過來,她氣喘吁吁跑到崔珣身邊,遞給他一個繪彩獸首面具:“喏,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