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茫然若失,是的,若連她阿孃都無?法相信,她到底該相信誰呢?
崔珣微微抿了抿唇,他忽然問道:“所以,若今夜查明瞭真?相,公主便要去枉死?城了嗎?”
李楹愣了愣,她看著他蒼白如雪的面容,心中?莫名?有些遲疑,她想到方才崔頌清嘲諷他不願自盡保全名?節時,他空空落落的眼神?,她手指不由攥緊衣裙,又?突然生出些不捨的情緒,但……人鬼殊途,她只是一介孤魂,這人間,不是她該久留的地方。
崔珣沉默片刻,忽笑了笑:“也好,或許枉死?城,反而?比人間乾淨。”
李楹也沉默了,她道:“你說的對,枉死?城,或許比人間乾淨。”
她頓了頓,說道:“崔珣,你應該,很敬重你的伯父吧?”
崔珣沒有料到她突然提起崔頌清,他微微怔了怔,然後說道:“是。”
“但我不喜歡他。”李楹說道:“他說你為了你的道,苟且偷生,他何嘗不是為了他的道,對盛雲廷的冤視而?不見呢?”
崔珣怔怔看她,她繼續說道:“連阿蠻都能看出來,盛雲廷不是山匪所殺,我不信他看不出來,無?非是不想為了一個?盛雲廷,去翻六年前的舊賬,賭一場不知輸贏的賭局罷了。”
“他是白衣卿相,心中?裝著萬民,他有很多的大事要做,需要愛惜自己的性命,不能為了區區一個?虞候赴死?,可他的性命是性命,你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嗎?”
“既然這樣,他又?有什麼資格,大義凜然的指責你不去赴死?呢?”
李楹看著崔珣,一字一句道:“所以崔珣,你不需要為了他的話傷心,他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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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楹說?這些話的時候, 神情非常認真,她並不是為了寬慰崔珣才這般說?的,她是真心實意這樣覺得的。
魯哀公問孔子:“人和道, 孰為大??”
孔子說:“政為大。”
或許這便是崔頌清的行為準則,他為了?心中理?想,一切皆可拋, 所以他不會為了?一具真假難辨的屍骨, 不顧大?局,窮極一生去追尋真相, 很難說他的做法是錯的,將來史書之上,他也大機率能留下一個“功如丘山,名傳後世”的評價,可當他指責崔珣不肯去死的時候, 李楹總莫名想起?在盛雲廷墓前, 崔珣俯下身?子, 去一個一個的撿那些髒了的銅錢的樣子。
李楹覺的眼?睛有些酸澀,她抿了?抿唇,說?道:“崔珣,路是你自己的,只要你覺得那是對的,便走下去,不用管旁人怎麼說?, 即使那個人,是你最尊敬的人。”
她坐在書案前, 眼?中似有萬千星辰,崔珣靜靜看著她的翦水雙眸, 神色略微有些恍惚,片刻後,他忽說?道:“我?方才,的確有些傷心。”
世人辱他、笑他、輕他、賤他,他早已習以為常,可當少時最敬重的長輩都?這樣對他時,他實在無法做到不在意。
李楹聲音柔和:“我?知道。”
崔珣嘴角,勉強勾勒出一抹慘然笑意:“但我?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