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舍利的崔珣,一瘸一拐走了出來。
崔珣髮髻散亂,幾縷墨色髮絲凌亂地貼在臉上, 他就像是從血池裡撈出來的人一樣, 渾身是血,慘不忍睹, 暗緋衣衫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了?,如玉一般的額頭上是一塊碗大的傷疤,鮮血從傷疤處不斷滲出,滑過眉心,滑過鼻樑, 他膝蓋處也全是血, 走起路來分外艱難, 若非倚著長劍,只怕早已不支倒下。
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崔珣此時此刻,簡直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羅剎娑一樣可怕,他們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幾步,崔珣也再無氣力去看他們,只是用?劍撐著身子, 步履蹣跚地往法門寺走去。
眾人對?視一眼,住持有心想詢問崔珣, 但?又沒這個膽子,只好?默默跟在崔珣身後, 一直到崔珣強撐著出了法門寺,爬上栓在寺外的白馬馬背時,住持這才終於按捺不住了?,一把拉住白馬韁繩:“崔少卿,佛頂舍利是大周至寶,你不能帶走!”
崔珣只是昏昏沉沉瞥了?他一眼,然後舉起馬鞭,用?盡全身力氣,鞭在住持臉上,住持慘叫一聲,摔倒在地,崔珣不再理?他,而是揚鞭打馬,往長安城疾馳而去。
眾僧侶這才反應過去,七手八腳扶起住持,住持顫抖著身子,夜色之中,一條長長的鞭痕橫貫了?他半張臉,住持喃喃道:“張……張狂至此!沒有?王法了?,沒有?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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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之中,李楹的心脈已經越來越微弱,魚扶危把著她的脈搏,他大驚失色,這樣下去,根本用?不到三天,李楹今天晚上就會魂飛魄散。
她殺了?十幾個人,看來此次佛法的反噬,比她現身逼問王燃犀那次要嚴重得多。
魚扶危急得團團轉,崔珣到底能不能拿到佛頂舍利,再拿不到,李楹就真的沒命了?。
正當魚扶危再也等不下去,準備自己前去法門寺求取捨利時,門忽然砰的一聲開了?。
渾身上下鮮血淋漓的崔珣踉蹌推門進來,魚扶危轉頭,目瞪口呆:“崔少卿?你這是怎麼了??”
崔珣一把推開前來扶他的魚扶危,他跌跌撞撞來到花楠矮榻前,然後從懷中小心翼翼取出佛頂舍利,放在李楹手中,佛頂舍利乃佛陀頭蓋骨所?化,象徵了?佛之智慧與慈悲,舍利圓潤如珠,晶瑩剔透,一放到李楹手中,便散發出瑩潤光芒,光芒溫暖柔和,將李楹整個身軀覆蓋住,魚扶危忙連滾帶爬地衝上來替李楹把脈,只見李楹心脈雖然仍然微弱,但?已經沒有?之前那種快要斷絕的跡象,反而漸漸恢復跳動,魚扶危喜出望外:“佛頂舍利有?用?,公主有?救了?!”
崔珣無力跪坐在地上,看著榻上的李楹,嘴角也終於浮現一抹如釋重負的微笑,熱淚從他眸中滑落,與他臉上的血水混在一起,看起來像是血淚交織,他又哭又笑著:“明?月珠……明?月珠……”
魚扶危興奮道:“公主傷勢雖重,但?有?佛頂舍利,公主一定會醒過來的!”
崔珣卻忽漸漸平靜下來,他充滿眷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