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貞心裡頭七上八下地不安生到了極點,卻又不敢發問,憋得難受至極。
多半會,李世民總算是放下了手中的筆,抬起了頭來,一雙眼銳利如刀般地掃向了李貞,面寒得緊,沉默了一陣,這才開口道:“貞兒,知道朕為何宣爾麼?”
“回父皇的話,兒臣不知,請父皇訓示。”李貞見老爺子面色不善,哪敢放肆,忙磕了個頭,恭敬地答道。
“哼!”李世民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好個不知,朕問你,若是有人意圖謀逆,該當何罪?”
“當斬!”李貞心裡頭雖震撼不已,可臉上卻並未露出絲毫的猶豫之色,高聲應道。
“好個當斬,嘿,若是那人是爾之至親,又該如何?”李世民緊追不放地接著問道。
至親?誰?老孃?不可能!燕家子弟?不會吧?李貞心思動得飛快,卻想不出老爺子問此問題的用意何在,只是這當口,實容不得李貞多想,沒奈何,李貞也只能裝出滿臉子義憤的樣子道:“無論何人,敢行大逆不道之舉就屬當斬之人!”
“當斬?哈哈哈……”李世民突地放聲大笑起來,笑聲裡滿是淒涼之意,好一陣子狂笑之後,看了眼李貞,長嘆了口氣道:“朕縱橫天下,所向無敵,尊聖人之道而教化天下,卻不能教好自家的兒子,朕每思及此事,總不免輾轉反側、痛心疾首,哎,子不孝父之悲矣,朕……”李世民說到這兒,眼圈一紅,兩顆豆大的淚滴溜淌了下來,竟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老爺子這話說得動感情,李貞不禁也心有慼慼然——外頭老五鬧騰著扯旗造反,京師裡一幫子皇子也都沒閒著,人人都惦記著玩陰的,忙兵變的忙兵變,忙趁火打劫的也在準備著趁手的傢伙,便是李貞自個兒也跟老爺子不是一條心,若是換成李貞處在老爺子的位置上,只怕未必能有老爺子那般沉得住氣,一念及此,李貞不禁也有些傷懷不已,可又不知該如何勸說,只好老老實實地跪在那兒,低著頭不敢吭大氣兒。
李世民畢竟是一代豪雄,並不會因感情而誤了事,只不過傷痛了一陣,便已穩住了心神,冷冷地開口道:“太子謀反,爾可知否?”
啥?李貞一聽之下,立時傻了眼——太子將要謀逆,這一條滿大唐有識之士只怕早就清楚了,只是沒人將此話搬到檯面上來說罷了,在李貞看來,老爺子心裡頭也早就知曉,之所以隱忍不發,其圖謀不外乎是打算將京中所有皇子的勢力一掃而空罷了,當然,要達到這個目的,老爺子勢必就不能打草驚蛇,總得等大傢伙都鬧將起來,再來個抄底,可現如今老爺子竟然當面揭破此事,那就意味著老爺子不打算等了,不是已經動了手,那就是動手在即,如此一來,在這等時分將自個兒叫了來,其用心只怕好不到哪去!
糟了,看樣子老爺子打算先對老子來上一刀了,這回麻煩大了!李貞心裡頭一陣發緊,腦筋轉的飛快,臉上滿是沉痛之意地道:“父皇明鑑,孩兒曾風聞此事,只是並未曾有實證,茲體事大,孩兒實不敢無端奏報父皇,此係孩兒之過,請父皇責罰。”到了這個當口,李貞也不敢多言,只好實話實說了,話雖說得圓滑,可也是實情,畢竟李貞一向與太子不對路,表面上看起來不可能打入太子的心腹圈中,當然也就不可能握有真憑實據,只不過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至於私底下嘛,那就難說了。
“哼,好個風聞!”李世民冷笑了一聲道:“朕問你,王繼何時落入爾手中的?說!”
昨日李貞才將王繼移送到老三手中,這才一夜,老爺子便知曉了,若不是李貞那頭出了岔子,就是老三那邊安插有老爺子的暗樁——若是前者,那就說明李貞所有的行動只怕全落入了老爺子的掌握之中,不死只怕也得脫層皮,若是後者,那還好說,大不了就是被訓斥一番而已,可究竟是哪出的問題,眼下卻不好判斷,李貞也只能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