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書偷眼看一下何謂,看他還是冷著臉,心裡直打鼓。笑過之後,潘書說:“別出去吃了,我替你們接風洗塵吧,晚上就在這上頭擺張桌子,我們吃火鍋。煮一鍋湯,買點菜來一煮就吃。”偷偷拉一下趙薇薇。
趙薇薇明白,說:“好啊,這幾天在外頭都吃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早就想吃家裡的飯菜了。我們一起去買菜吧,你們兩人看著孩子,擺桌子,搬啤酒。”
章正答應了,趙薇薇和潘書拿了錢包去買菜。出了院子,趙薇薇問,“有什麼話要說?”
潘書笑道:“你還真是拎得清。是這樣,公司的情況你也知道,我是真的不想管,但不管又不行。”嘆口氣說:“老實講,我想在家,不想做了,每天看看書,結結絨線,曬曬太陽,然後生個孩子。”
趙薇薇問:“何總身上那件絨線衫是儂結格?花頭精倒透。儂要是真想攏絡一個人,怕是沒人能逃得脫。何總怎麼說?”
“儂眼睛介尖做啥?”潘書先嗔怪一句,才說:“他說我是老闆,要是想帶著孩子去辦公,沒人敢說話,又沒人炒我魷魚。”
趙薇薇點頭,“很對呀?那你還擔心什麼?”
潘書皺著眉說:“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想做了。我這些年做夠受夠,就好比你相親相得想嘔,我也是做事做得煩煞。真不想管了,就算勉強去了,沒心情做事,還不是坐牢一樣。你旁觀者清,幫我想一下。”
趙薇薇搖頭說,“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現在是老闆,不想做事,叫下頭的人去做就不行了?你以為還像以前一樣,要你親自去跑一個個部門?哪個做事不得力,炒了他換一個人就是了。我看你也是夥計做久了,不知怎麼做老闆。”
“我本來就不是做老闆的人,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權力是會讓人膨脹的,一膨脹就像了。”趙薇薇開玩笑,“我說,你別太放心了,你家何總這樣的人,外頭小姑娘盯著的有的是。你在家裡,慢慢人就呆了,話也說不到一起,他有事你也幫不上忙,然後他什麼都不跟你說,你說的又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了不起今天兒子會說話了,抽水馬桶又堵了這些,你以為他會有心情聽?到時就算你結一百件絨線衫,他不睬你還是不睬你。你自己想想後果去。”
一番話說得潘書呆住,停下腳步看著她。趙薇薇笑一笑,拉了她又走,“你們現在是好得不得了,他當你如珠似寶,過了新鮮感之後呢?”
潘書為情所困,一直想的都是從前的舊事,即使想過何謂有一天會厭棄她,也是哄累了煩她了的緣故,從沒想過會有其他的原因。確實,何謂現在還沉浸得到寬恕後的舒暢之中,暫時她還不用擔心。但誰能保證將來呢?
這麼一想,忽然心灰意懶起來,說:“做人真煩,先是怕得不到,得到了又怕留不住,早知這樣,就一開始不要好了。”說完又是一驚。原來自己一直是個只會逃避的人,一有事就躲,就睡,就縮到一邊去,讓事情自行發展,然後伸手接一點殘羹剩飯,糊弄一下自己,她從來沒想過要積極爭取。若不是何謂心裡一直燒著一把火,一門心思地要得到少年時的夢想,她不會和他再有任何瓜葛。一想到生命中會沒有他,潘書怕得打了個寒戰。
忽然想起那天在張家花園舊房子裡何謂說過的話來:愛本來就是世上最奢侈的東西,用強奪不來,多少錢也買不來,只能搭上全部的時間、一生的性命、包括血包括淚。當然還要包括犧牲自尊,忘記過去,努力爭取,不氣餒不退縮,必要時甚至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一邊趙薇薇不以為然地說:“你這樣就不對了,除非你媽沒有生你,不然活著就要不怕頭破血流,試了又試。你看我相親相了這麼多年,那一次不是打扮得花姿招展地出去?你以為我就不煩?但誰知道下一個人不是你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