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還是嬪妃,她的天地和眼界便只有東西六宮那麼大點兒,那她也唯有跟她們一樣兒,一心只想著爭寵之事。
可是她現在是中宮,是未來的皇后,是大清國母……她便不能再侷限在那點子小方格子裡。她得站得更高些,想得更多些。
這世上的皇后,都不應該「爭寵」的。
既不必「爭」,因她是這天下的女主人;想要的更不是「寵」,一個皇后若只有皇上的寵,那是絕對不夠的,更是這個皇后當得失敗。
爭寵是留給嬪妃們的、排遣寂寞的戲碼。
故此廿廿靜靜地看完所有的「宮門書」,將它交給星桂去小心地按日期封入書格子,這才靜靜抬眸迎上星楣不解的目光。
「如今皇上獨理朝政,前朝後宮都為之氣象一新,偏後宮嬪位以上,唯有我與諴妃、瑩嬪三人,諸多高位空懸,這便免不得總叫人惦記著。」
「況我們幾個都是皇上潛邸舊人,都是上皇他老人家恩賜給皇上的,叫人覺著這樣選來的人,總未必是皇上自己可心的。而如今這些貴人,才是皇上登基之後親選來的,這便總叫人覺著,皇上真正心儀之人,是在她們當中。」
「後宮既有高位,又有皇上心上的位置,對於任何一個後宮女子來說,那都將是一條光明無比的前路……故此,誰不想爭一爭呢?」
星楣啐了一聲,「呸,她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沉!」
廿廿卻輕輕搖了搖頭,「她們還都年輕,又初入宮廷,涉世未深。懷著這樣的憧憬,也自無可厚非。況且……在這宮廷裡,也唯有懷著這樣的憧憬,日子才能過得容易些啊。」
星楣咬了咬嘴唇,「主子的心變軟了!」
廿廿抬眸瞟了星楣一眼,「如今我為正宮,理應如此。皇上在前朝,能繼續任用和珅從前黨羽,既往不咎;我在後宮裡,自然也應當以和為貴。」
星楣噘嘴道,「就算那些新人,年輕不懂事,倒也罷了。可是主子當真還要繼續容忍那瑩嬪麼?」
廿廿倒笑了,「我不光要忍,我還要抬舉她呢」
時光如水,轉眼就滑到了三月間。安貴人萬般無奈之下,唯有將主意都寄託在堂姐安鸞身上。
因三月裡有親蠶禮,今年因內廷主位們都還穿孝,故此皇帝下旨,親蠶禮不以嬪妃行禮,而是派王福晉來恭代行禮。
這便不免又在王福晉們中間兒引起一番小小的競爭。
若論各家王爺,自是以皇上的兄弟為最貴重,那行禮的王福晉就該是儀親王家、成親王家、慶郡王家三家的福晉排在最先。
其餘王福晉便不能主祭,也要跟從行禮,這便連日來進宮排演儀禮。
安貴人趁機,時常召安鸞到她宮裡來說話兒。
安鸞這些日子心下也不得勁兒,來到景仁宮便忍不住抱怨,「儀親王不過是才進封的親王,若論位在親王的日子長短,那自是比不過我們家王爺。老十七家,一來是弟弟,二來不過剛剛進封了郡王……便怎麼都該由我們成親王府出人去行親蠶禮才對。」
安貴人瞧著堂姐,心下也是嘆息。
若論王爺的地位,那自是儀親王家和慶郡王家都比不上的。可是呢,可惜呀成親王福晉早已亡故了……如今便是府裡還有四位側福晉呢,可終究還是有個「側」字啊。
安鸞見妹子沒吱聲,心下便更是不高興,忍不住道,「那八福晉,雖說現如今是親王嫡福晉,可她是半個江南漢女!更何況,還是個庶出的!」
「至於十七福晉麼……」十七福晉是鈕祜祿氏弘毅公家,安鸞對人家的家世挑不出什麼來,「可是她這兩年不是身子都不好麼,總是病病殃殃的。哪兒能叫個病秧子去行親蠶禮啊?」
那除了鈕祜祿氏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