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地垂眸,轉了轉手上的扳指兒。
「……是多是少,終歸是都搬了。你這邊兒那奴才還說沒搬的話,那就是那奴才自己沒長眼了。」
皇太子妃只覺眼前有些發白,只是依靠信念勉力地挺住了。
「那,匾呢?怎麼沒見西邊兒也掛匾?既然當書房,那就東邊兒和西邊兒一起當!」
面對皇太子妃這樣的態度,皇太子轉了會子扳指兒,索性一轉身兒,逕自到炕邊兒坐了,也不搭理。
好在三庚懂事兒,依舊堆了滿面的笑,「回太子妃主子,匾自然也制了。只是制匾,也需要工夫兒,總得分個先後的次序。」
「太子爺說,家裡以太子妃主子為大,自然是先可著東邊兒來。等東邊兒的匾制好了,掛起來了,再騰出手來制西邊兒的匾就是了。」
皇太子妃心底下終於星崩兒地湧起些希望來。
她驀地轉頭,凝視著炕邊兒坐著自顧玩兒扳指兒的皇太子,「這麼說,西邊兒也存書、也掛匾,同樣兒也當書房使?」
皇太子這才悠閒地應聲兒,「西邊兒的匾,明兒太子妃就能看見。太子妃原來竟是因為懸心這事兒,才始終沒能顧得上給綿寧房裡選人啊,我說怎麼我問了,太子妃也不肯言聲兒呢。」
皇太子緩緩抬眸,滿面的溫煦,「太子妃一向識大體,原來在太子妃心裡,我這些多年積攢下來的聖賢書,倒是比綿寧更要緊——我都覺著這可真難得,太子妃始終都是賢妻在先,良母在後。」
皇太子妃尷尬地高聲而笑,「太子爺謬讚了,妾身都不敢當。」
皇太子點點頭,站起身來,「太子妃想看的匾,明兒就能見著。可是制匾總需要工期,說明兒才能制好,就算今晚兒通宵等著,卻也是沒用的。」
「太子妃便也安歇了吧。今晚上也晚了,太子妃繼續還在這東順山殿裡再安歇一晚,明兒早上再搬。不過一宗,得單派個人就守著這炭火盆子,眼珠兒都別錯才行。」
皇太子妃整顆心「咚」地徹底沉了底兒,「太子爺的意思,起身該往哪兒搬?」
皇太子抬頭看了看房梁,「……東邊兒偏殿、圍房這麼多,咱們家也沒有那麼多人,多都空著呢。盡可著太子妃自己個兒選,看中了哪間,就住哪間就是。」
這註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皇太子妃枯望著炕罩頂上的毗盧帽。
這新增了毗盧帽的炕罩,自是等級和身份的象徵,這東順山殿南屋是坐炕,北屋的這個臥炕上才是加了炕罩和毗盧帽,用以區分南北兩炕的不同用途。
可是偏殿和圍房裡,卻不會有這樣帶有毗盧帽形制的炕罩了。
今晚兒上,也許是她在毓慶宮裡,最後一晚能在這樣規制的炕上安歇。
晨起,廿廿率領劉佳氏、王佳氏、侯佳氏一起來給皇太子妃請安。
廿廿柔聲問候,「妾身見皇太子妃娘娘神色之間有些倦意,是昨晚兒上沒睡好麼?」
皇太子妃便忍不住冷笑,瞟了侯佳氏一眼。
侯佳氏隨即跟著冷笑,「誰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太子爺晚上只去側福晉那西屋。顯見著,側福晉已經成了西宮娘娘了。」
「咱們這毓慶宮裡,這便唯有側福晉一個人兒晚上睡得才好吧?我們幾個人啊,晚上自然都睡不香。」
侯佳氏本是挑刺兒,可是這一回,廿廿卻沒跟她一般見識,轉而抬眸凝著皇太子妃笑,「若是如此,那便伴著一室的書香,反倒是好事了。」
皇太子妃終是按捺不住,寒聲笑道,「側福晉是說,自己睡不著的時候兒,也時常起身看書麼?太子爺昨兒還說,側福晉所居的西邊兒,也是同樣要存書之用呢。」
廿廿不以為忤,反倒笑吟吟地承認了,「皇太子妃娘娘當真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