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下,自無人敢違拗。成親王忙吩咐,「去,請忠勇公和富勒琿凝珠備好弓箭前來!」
局面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在場王公大臣們終於嗅到了一絲不對頭。
原本的歡聲笑語,漸漸變成了鴉雀無聲。
而他們面前的高座之上,皇上依舊滿面笑意,含笑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事實上沒多一會子,可是在這樣的緊繃之下,眾人都覺著彷彿過了好長一段時辰,這才聽見後頭傳來悉悉索索一陣子忙亂的動靜。
隨著這忙亂的動靜,豐紳濟倫和富勒琿凝珠父子兩個有些狼狽地趕來,弓箭都沒齊整,滿面的通紅,近前趕緊向皇上請罪。
皇帝含笑道,「今兒原本高興,朕也不想治罪你們任何人。你們父子兩個乃是忠勇公的嫡系子孫,今晚上只需在朕和群臣面前好好兒施展你們的弓箭,朕非但免了你們的罪去,還有獎賞!」
「朕也不為難你們,這樣,只需你們父子兩人中了三箭,朕便賞給富勒琿凝珠花翎!」
豐紳濟倫絕望地回眸看一眼自己的兒子,可是他在兒子眼中沒能看見信心和鼓勵,卻看見的是同樣的絕望——富勒琿凝珠是他的長子,他的福晉是和敬公主的第四女,他自己是公主之子,他福晉是公主之女,原本他們的孩子的血脈裡流淌著雙份兒的皇家血脈,更何況還有他自己沙濟富察氏的雪……可是這個孩子,卻沒能給他帶來更多的希望。
他一閉眼,知道今日躲不過去,只得勉強拉住了弓弦,用指頭上的扳指兒扣住了弓弦去。
他的手上戴著材質最好、最貴重的扳指兒,可是這樣貴重的扳指兒卻沒能幫他半點的忙!
在皇上的凝視下,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使足了渾身的力氣。
他當然不想丟臉,更不想給祖宗丟臉,可是——他還是沒能將這張弓給拉滿!
皇上沒有當場發作,可是那一道隔著火光射過來的目光,卻像兩條冰溜子一般,冷冷地射中了他去。
當晚,皇上仍舊興致勃勃地看完了所有的鑲黃旗御前侍衛的布靶,所有射中三支箭的侍衛全都得了恩賞。而在這些射中布靶的人裡頭,又按著成績排了高低,優者皇上恩賞花翎、五絲緞、五絲緞袍料等物。
場面依舊熱烈,可是所有人心下也都明白,身為天子者必定賞罰分明。皇上今兒該賞的都賞了,那麼該罰的自然也是一個兒都跑不了。
這晚熱熱鬧鬧地散了,次日天還不亮,皇上的旨意已經傳了下來。
「豐紳濟倫繫世家子,且在侍衛上行走多年,正在年壯,何竟不能射箭?!皆由平素怠惰偷安,不知奮勉,甚屬不堪!」
「伊在京殊屬無用。著以公爵四等侍衛,自備資斧,前往盛京,交盛京將軍富俊教習技藝。富俊謁祭陵寢時,令其隨眾行禮。凡遇巡查城卡及行圍等事,俱令其身習勤勞。」
皇上竟將豐紳濟倫發往了盛京去,這令人們大出意外。
天子閱看侍衛較射布靶,這是木蘭秋獮時候的常例,故此每次天子們也自然有賞有罰。當年乾隆爺懲治不能射箭的侍衛的時候,常用的法子是罰俸。譬如乾隆五十六年時,隨圍的上駟院員外郎鶴慶也是因為兩臂無力,不能拉開弓箭,被乾隆爺罰俸六個月。
鶴慶不過是一小小上駟院的員外郎,不過罰俸六個月;豐紳濟倫乃是一等公爵,公主之子,總管內務府大臣……卻被皇上發往盛京三年。由此可見皇上對豐紳濟倫的震怒。
至於豐紳濟倫長子富勒琿凝珠同樣沒能躲過去。
「豐紳濟倫之子富勒琿凝珠,身體甚笨,在侍衛上行走亦不得力。著以藍翎侍衛,同伊父往盛京,一體操演弓馬。」
「應得俸銀,即由盛京戶部照例支給。俟三年期滿,如果在彼安靜,步射嫻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