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從四月底一直到端午節,宮裡的氣氛都有些異樣。
先是身處所有喜事核心的二阿哥綿寧,明明剛當了阿瑪,星樓封了側福晉,孫氏得了大格格的名號,皇上又給定了婚期,指了新的繼室福晉……這麼多的高興事兒,竟然叫二阿哥反倒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似的。
還有皇上……皇上明年就是五十大壽,今年又終於如願以償得了皇長孫去,這便怎麼都該是高興的才是啊。可是皇上這些日子來,卻也總有些強作歡笑似的。
廿廿將這些看在眼裡,卻又一時不得要領。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她是帶著一眾嬪妃住在圓明園裡,而皇上因為要雩祭等典禮,需要回宮中的齋宮去齋戒等,這便在圓明園和宮中兩邊兒走著,有時候兒廿廿難免要連續好幾日沒見著皇上,這便有些沒法兒將皇上心緒掌握得那般周詳。
二阿哥那邊也是如此,他畢竟是成了年的阿哥,每日裡也只是早晚進內來請安,這般短短見見面,說上三兩句話罷了……再說,這孩子終究是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有什麼心事都告訴她的時候兒了。如今他們都是大人,她得用看待大人的眼光去看他,這便越發覺得已然看不透了他的心思去。
皇上和二阿哥都這麼著,倒叫廿廿也跟著有些心緒不寧起來。
這日皇上跟前的老太監鄂羅哩來傳話兒,是皇上與廿廿交代端陽節賞的事兒。說完了話兒,四喜親自送了鄂羅哩出去,待得回來,已是打聽明白了幾分,這便趕緊與廿廿回明,「……奴才跟鄂羅哩打聽著,原來從上個月,皇上的確是遇見了幾件不順心的事兒。不過都是前朝的事兒,還請主子安心。」
廿廿如何能安心,這便嘆息一聲兒道,「皇上無時不刻不在為國事煩憂。能讓皇上在得了皇長孫的這個月裡還如此不樂呵的,必定都不是小事兒,涉事的也必定都是有分量的人去。」
四喜便也嘆一聲道,「主子明察秋毫。」
廿廿垂下眼簾,「與我說說。皇上不將這些事兒告訴我,是不想叫我也跟著煩心;可我是中宮,我又豈能不為皇上分憂呢?」
四喜忙道,「頭一宗,便是皇上雩祭的大事上,有王大臣犯了規矩。」
每年開春兒,求雨都是皇上的頭等大事。今年的年景又有些旱了,皇上曾為此憂心多日。甚至,皇上自己行雩祭還不足夠,還下旨命儀親王、成親王、慶郡王這幾位親兄弟,分別赴各處代替他再行祈雨之禮去。
故此行雩祭的時候兒,皇上的心焦可想而知。那要是有哪個大臣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犯了規矩去,皇上又怎麼能不惱呢?」
「誰呀?」廿廿也忍不住皺眉,「雩祭的時候兒犯規矩,又是誰這般沒眼力見兒?」
四喜小心道,「……貝勒德麟。」
廿廿也不由得抬眸。
貝勒德麟,便是福康安之子。因福康安的軍功,德麟降襲貝勒,而且是宗室貝勒。這是曠世的天恩,按說這德麟自該銘記五內,凡事都更加小心謹慎才是。可是這德麟偏偏小毛病不斷。
「奴才聽鄂羅哩說,貝勒德麟視牲誤班……皇上大怒,革去德麟貝勒,降為貝子。」
視牲是祭祀一系列典禮中的重要一環,事關祭祀所用到的供養之物,體現出來的是人間對上天的恭謹之態度,故此這個環節極為要緊,不容出錯。可是德麟卻誤班,來晚了,誤了時辰去,難怪皇上要動怒。
今年本就旱,皇上祈雨之心急迫,若因為視牲之事惹上天動怒,這責任一個德麟如何扛得起?
廿廿便也蹙眉,「皇上本就最煩惱大臣們怠惰,更何況是在雩祭大典之上?這德麟降貝子,也是他咎由自取。」
四喜續道,「主子說的是。就在貝子德麟因誤班而降爵之後,偏縕布大人也同樣犯了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