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答應了,今年謁陵要陪皇上一起去。
為此,廿廿便連三月初的親蠶禮都放下了,交給諴貴妃去代為行禮。
當得了這信兒,莊妃第一個坐不住了,這便含著笑過來看廿廿,一見面便抿著嘴兒上下瞧著,「皇后娘娘的身子果然是大好了,這心量兒便也跟著敞開了,都答應隨皇上一塊兒去謁陵啦!」
「哎喲,想想去東陵的時候兒,雖說還是二月,可是早春二月呢,枝頭也同樣有春意萌動。況進出東陵,一向都駐蹕桃花寺行宮……那桃花寺裡的桃花兒,想必今年也得應詔早點兒開了呢!」
廿廿無奈地搖頭笑,「姐姐當皇上是誰?難道是那則天武帝不成,還能下詔強令桃花早開的?」
莊妃含笑凝著廿廿心口,「那桃花肯不肯開的,哪兒是花神說了算,終究是皇后娘娘這心眼兒裡說的才算。只要皇后娘娘這心眼兒放寬了,什麼花兒開不了呢?」
廿廿無奈地笑,卻不肯就範,故意扭過頭去就不肯理莊妃了。
莊妃便笑,「我可剛聽說,皇上將恭謁西陵的日子給定在三月三了……嘖嘖,恭謁東陵有桃花寺行宮裡的桃花兒,恭謁西陵呢,怕是又有忙趁東風放紙鳶了吧?」
廿廿都聽不得了,不得已轉頭道,「虧姐姐也是書香門第的姑娘,這又說成什麼了呢?難不成皇上啊,還是我啊,竟成了那頑童了不成?」
莊妃便故意聳聳肩膀,「都說越老越像小孩兒……我瞧著,咱們宮裡難道沒有那重又得了小孩兒性子,又犯小孩兒脾氣的麼?」
廿廿沒防備莊妃在這個地方兒給她打了個埋伏,登時沒詞兒了,只能紅了臉頰求饒,「我瞧出來了,我這病剛好沒幾天,姐姐便又來欺負人,難不成是又想叫我再病一場,便什麼東邊兒、西邊兒的都去不成,這便才落得乾淨了去?」
莊妃拊掌而笑,「我就不信,那又是早春二月的桃花兒,又是三月三的紙鳶的,皇后娘娘沿途其間,還能病得起來!」
廿廿不由得噘嘴,「……姐姐慣會欺負人,我說不過姐姐,索性不說了。」
莊妃便又是拊掌而笑道,「可是有人啊卻在你這兒總是甘拜下風呢。你說你說不過我,可是你能說得過人家去就是。你在我面前沒詞兒,可是輪到人家啊,人家卻是在你面前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了。」
「俗話說得好,『一物降一物』,我自不敢說能降得住皇后娘娘,那不過是皇后娘娘不肯跟我一般見識罷了;倒是有人啊,能被皇后娘娘治得服服帖帖的……」
廿廿登時立起眼睛來,「姐姐又要說誰?」
莊妃便笑,「皇后娘娘怎麼又要惱了?皇后娘娘乃是中宮,一國之母,自然天下拜伏,誰敢不在皇后娘娘面前服服帖帖的去呀?」
廿廿沒轍,這便唯有嘆了口氣,「……便是為了一個廣興,我又何至於要與皇上生那麼大的氣去?況且廣興已然伏法,事兒都過去一個月了,我便該生的氣,也生得夠日子了。不然,難道我生氣生得夠長久的話,就能叫廣興人死復生是怎的?」
「我啊,也不是就非覺著廣興無罪,我對廣興畢竟還做不到如周廷棟那般的瞭解與相信……我只是,擔心皇上對廣興一案的處置,過於倉促了些兒。畢竟皇上從下旨要查廣興,到問了廣興死罪,這前後不過才一個月的光景;我就更沒想到,在皇上下了恩詔,澤被天下犯人的時候兒,竟然突然就在大正月裡將他處刑了。」
廿廿搖搖頭,「我那會子冷不丁一聽見,就一口氣兒梗在了嗓子眼兒裡,上不來也下不去。我真擔心皇上這樣快下的決斷,這當中會有來不及查證的人和事兒去。畢竟人死不能復生,倘若來日重又查清了,偏又不是如皇上所想,那朝臣和天下又要如何看待皇上,而皇上自己個兒心下又該如何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