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將近二十萬,還有很多被骨託魯騙來的其他部族武士。”時德方急得直撓頭,“這仗不知道要打多少天呢。諸位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留下來的弟兄們交給誰來帶。骨託魯的心腹嫡系還沒上來,爾等與這些雜兵拼命,不是殺雞用牛刀麼?”
一邊說,他一邊拼命地向自己的本家哥哥使眼色。李旭將協調後來幾路援軍的苦差交給了他,他可不希望因為這些桀驁不馴的傢伙出了事,導致自己受到主將的責罰。幾次示意之後,時德睿終於明白了弟弟的苦衷,哈哈大笑了幾聲,帶頭向大夥呼籲道:“德方說得也有道理。自古都是兵對兵,將對將,咱們要是跟一群探路的小卒子拼個你死我活,豈不是樂壞了骨託魯那廝?給此地主人個面子!大夥先休息片刻,待李大將軍下了令,再上前殺賊不遲!”
“時當家言之有理!”上官碧被祭臺上的血腥氣燻得臉色煞白,心思卻遠比其他人清醒。“既然大夥來了,就要統一號令才是。一味地亂打亂殺,反而會亂了自家陣腳!”
“那咱們就先到烽火臺上觀戰。等李將軍下了令再說!”眾豪傑陸續恢復了理智,啞著嗓子回答道。
剛才大夥並非刻意掃時德方的顏面,而是敵軍的舉止實在太駭人,你甚至不能僅僅用殘暴二字形容他們的作為。在那些部族武士和薩滿眼裡,用活人的鮮血獻祭絕非殘暴。那只是他們習慣和傳統一部分。但無論是來自中原的時德睿,還是來自塞上的劉季真與上官碧,他們已經無法再接受這樣的傳統。
第二波進攻很快開始,這回,突厥人和他的僕從們換了個攻擊方向。他們儘量遠離守軍安放了床弩的烽火臺,沿著事先計劃好的路線,成群結隊地繞向山谷底部那段臨時修補好的城牆和城牆上用巨木釘死的大門。一邊跑,他們一邊重複吟唱有關狼和獵物的讚歌,彷彿這樣就可以無視城頭上冰雹般打下來的羽箭。
守軍在時德方的統一指揮下,開始了有秩序的羽箭壓制。大批大批的進攻者在半路上倒地。有人被直接射透了胸口和脖頸,一箭奪命。有人則不幸被射中了大腿或者小腹,抱著傷口在草地上打滾。蔥蘢的草地很快便被人血染成了紅色,溼滑無比。後繼者卻無視腳下的泥濘與身邊的哀鳴,唱著歌,前仆後繼。
“我們是蒼狼的子孫,長生天賜予我們強壯的筋骨。彎刀是我們的牙齒,戰馬是我們的翅膀…。”死亡忽然變成了很甘美的事情,令狼騎和部族武士們一個個興趣高昂,宛若在趕著上前赴宴。
“伸手去拿,去拿,將男人的頭砍下來,將女人拖進帳篷…。”他們用歌聲宣佈自己的到來,宣佈自己的最高理想。
偶爾有人被城牆上投下的石塊或者滾木砸中,歌聲裡邊立刻夾雜上了長嚎。但整個歌聲的節奏是不變的。幾十人的臨終哀鳴,壓不住成千上萬狂熱者的高歌,反而變成了一種奇怪的和音,就像渾然天成的伴唱。
“伸出手去拿,去拿。啊——啊,將男人的頭砍下來,將女人拖進你的帳篷。啊——啊,別理睬他們的哭泣與哀告。啊啊…啊啊—啊啊——這都是長生天賜予我的。我是天生的狩獵者,嗚嗚—嗷嗷嗷———”
踏著同伴的屍體與血跡,第一批瘋狂的部族武士終於靠近了黃花豁子最底部的城門。那座城門和附近的城牆都是涿郡太守崔潛趕在去年上凍之前搶修出來的,無論高度和堅固程度都遠不及附近的其他地段。攻破這段城牆和城門,大隊的狼騎就可以沿著山谷向長城內滲透,比起與守護者逐個爭奪城牆垛口和烽火臺來,可謂事半功倍。
那是長城最薄弱的地段,突厥人能看出來,守軍更是早有準備。很快,城牆後幾座由巨木搭建起來的箭塔便做出了反應,四尺多長的破甲錐帶著風聲,一支接一支地從箭塔後射下來,每一支幾乎都能放倒一名進攻者。城門上的垛口後也有人探出了身體,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