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盛開,如冰雪消融。
蕭詡貪婪地注視著顧莞寧的笑靨,低聲呢喃:“阿寧,我似乎有一輩子沒見你笑過了。”
顧莞寧心絃一顫,不知何時,目中竟蓄了淚珠。
她生平最厭惡女子軟弱哭泣,更不願在人前落淚。哪怕對方是蕭詡,她也不肯放下自己的驕傲。
她將頭轉到一側。
蕭詡隨著她的頭轉了過去。
她倔強地將頭轉向另一側。
蕭詡又跟著走到另一側。
顧莞寧沒有再躲,泛紅的眼眶直直地盯著他:“你看什麼?是想看我狼狽哭泣的樣子?以此證明我顧莞寧不是鐵石心腸,根本放不下你?”
蕭詡鼻子一酸,眼眶也紅了:“阿寧,你明知我心中有多愧疚有多難受。你這樣說,是用刀子在戳我的心。”
淚水湧出眼眶,迅速滑落臉頰,滴落在溫熱的水裡。
顧莞寧沒有擦拭臉上的淚痕,倔強固執地看著蕭詡:“我就是要用刀子戳你的心!之前大半年,蕭睿佔據了你的身體。你知道那段時日,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你知道那種看著心愛的人被他人佔據的感覺嗎?”
“你知道日夜輾轉難眠痛徹心扉卻又無可奈何的滋味嗎?”
“你知道我已做好你永遠不會回來的準備了嗎?”
“蕭詡,嫁給你,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決定!”
……
顧莞寧說不下去了。
因為她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蕭詡眼中淚水閃動,猛地伸出雙臂,將她攬入懷中。
隔著木桶,他緊緊地擁著她。
顧莞寧沒有掙扎,只狠狠地用力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這一口咬得十分用力,口中已嚐到腥甜的滋味。
蕭詡動也未動,任憑顧莞寧發狠地咬著他的肩膀。力氣之大,似要將他的肉咬下來一般。
他的血混合著淚水,流進她的口中。
他不覺得疼痛,反而有種釋然的喜悅。
她到底還是放不下他。
她的淚水不斷落下,滴落在他的肩膀上,如滾燙的岩漿一般,灼痛著他的心。
“阿寧,你別哭了。”蕭詡的聲音嘶啞,透著無盡的痛楚和憐惜:“都是我不好,令你這般痛苦。對不起,阿寧,對不起。”
顧莞寧肆意地哭著。他充滿愧疚的聲音一點一點地傳入她的耳中:“阿寧,其實,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當日我昏迷之後,並非毫無意識。只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禁錮,我像被鐵鏈鎖著,無力掙扎。”
“蕭睿在我體內,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我都知道。”
“你對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我也都清楚。”
“我知道你痛苦難過,我知道你從不曾放棄救我。我知道你一直守在我身邊。這一切,我都知道……”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蕭詡眼圈泛紅,熱淚溢位眼角:“好在你從未放棄過,好在你沒有狠下心腸殺了蕭睿。否則,你我再無重逢之日了。”
顧莞寧再未說過半個字,只不停哭泣。心底壓抑堆積的驚惶忐忑糾結矛盾痛苦,都隨著淚水一起湧了出來。
蕭詡也沒再說話,只緊緊地摟著顧莞寧。
……
不知過了多久,顧莞寧終於停了哭泣。
她生平從未這般暢快淋漓地哭過,也從未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這般軟弱無助的一面。
此時,淚水平息,所有的怨懟驚懼疏離,似也隨之消逝不見。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靜安寧。
她抬頭,就見蕭詡同樣紅腫著一雙眼睛。
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