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介希對著小鏡子,梳著他剛用髮膠頂起來的額髮。
「你要好好地從這裡畢業,快快樂樂地過這四年。」
「……我只是去樂團練習,不是去刺殺美國總統好嗎?」
介希像看神經病一樣瞪著他,習齊哈哈大笑起來,拍了他肩膀一下,在好友奇怪的目光下走出了福利社。
***
習齊以為自己是第一個到排練室的。沒想到他到的時候,空蕩蕩的排練室裡已經有了個熟悉的背影,在大鏡子前沉默地拖著地,頭髮還是一樣正正經經的,顏色也染回了黑色,像個獄囚一樣乖巧,正是罐子學長。
習齊沒料到會碰見他,一時氣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罐子學長連頭也沒抬,安靜地拖了一輪地,回來洗拖把的時候才看見他,習齊忙開口:「學長早……」但是罐子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好像他是空氣一樣,換了水又擦起另一邊的地來。
「公演定在三月初,在市民會館二樓的演藝廳。」
女王一來就丟給他們一大迭資料,全是排練、公演的注意事項和細則,還有註上走位和燈光等等細節的劇本。聽女王說是紀學長熬夜趕出來的,自從聽過他的故事之後,習齊就對這個外表溫和的學長很感興趣,也期待起他的劇場設計來。
經過幾次的會面,習齊對劇組的人,也漸漸熟悉起來。
首先是演雙重人格的貓的杏學姊和菫學姊。杏學姊今天也來得很早,一來就專心地窩在角落看劇本,還不時自言自語。杏和菫兩個是雙胞胎,菫是姊姊杏是妹妹,只是似乎並不是同卵的,菫學姊也比較瘦一點,即使如此化起妝來眉目還是非常相似。
紀學長說,雙胞胎還一起念戲劇系其實很倒黴,因為從一年級開始,杏和菫學姊就一天到晚被要求演雙胞胎的角色。雙胞胎的劇情,而且又是雙胞胎姊妹,能用的梗就那些,演來演去都是差不多的臺詞。什麼互相嫉妒、或是要永遠在一起之類的。
也因此有段時間姊妹倆的感情非常惡劣,總是儘量避免湊在一起,以免其它人把他們聯想成一對。
這次因為一方面是女王的戲,雙重人格對她們而言也是新鮮的嘗試,所以才答應一起參與。這是姊妹倆睽違兩年的同臺演出。
再來是四年級的何耀學長,也就是學長們口中的阿耀。
習齊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是哪裡的飈車族闖進來的。嘴巴上總是叼著煙,滿口髒話、黃|色笑話,習齊還看過他拿整罐的伏特加當水喝。據介希的說法,他簡直就是戲劇系刻版印象的典範,男女關係也很亂,曾經誇口過四年內要達成千人斬的偉業。
這樣的人能在這種戲中演出什麼成績,老實說習齊一開始還很懷疑。
阿耀學長飾演一個被主人拋棄在垃圾場的機器人,那是一個老舊、過時的機器人,從開幕到結束都一直待在臺上,就這樣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裡。
奇妙的是垃圾場裡的動物也好、Tim和Ivy也好,大家都無視於他的存在。所以他總是會被其它人不小心踢到,或是被人從頭上踩一腳,Tim第一次追殺Ivy的時候,還被Tim一腳摔飛到舞臺另一邊去。原本還看起來還完完整整的機器人,隨著劇情的進行,漸漸變得生鏽、凹陷,最後終於在一場大雨中解體了。
習齊第一次看劇本的時候覺得很好笑,而後才感受到濃厚的悲哀。
機器人只有一幕戲有對白,那是一個雨夜的晚上,Ivy和Tim激|情過後,在紙箱裡相擁而眠。機器人開始了長長的獨白。
從他被一位孤單、英俊的科學家制作出來,如何被改造、被教導,被賦予家人的身份,被教會屬於人類的喜怒哀樂,科學家死了之後,又如何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流浪,愛上了一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