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毆打媽媽,媽媽只能害怕地抱著他在牆角哭。笨小孩連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只能跟著媽媽一起哭。那種好像只會出現在社會新聞上的場景,忽然活生生地出現在那個笨小孩的眼前,連他自己都覺得好荒謬,好像在演戲一樣呢!小孩不禁這樣想。」
肖瑜說著,勾起了唇角,習齊的不安漸漸高漲,回頭卻發現罐子聽得很認真,他和他一樣,專注地望著輪椅上的男人,
「後來有一天,媽媽告訴笨小孩,爸爸進了一個叫監獄的地方,永遠不會再回來這個家了。原因是去搶了別人的店,還把店主人打成重傷之類的,總之這從來不是重點。笨小孩知道自己的願望已經破滅了,他要的家,已經永遠都回不來了。」
肖瑜的母親在改嫁給習齊父親之前的事,肖瑜向來很少提。就連肖桓,最多也只會在提及自己父親時,說句「我那被關的老爸」而已。
對他們四個兄弟而言,父母從來就只是累贅和煩惱的根源,是個模糊的、難以捉摸的概念。小時候的習齊,對於同學總能理所當然地說出「我爸媽他們啊……」這種事,總感到既困惑、又羨慕:
「……笨小孩本來是這麼以為,但他還是很努力,爸爸不見了以後,他覺得只要把自己當成爸爸,擔起爸爸的責任,說不定他們還是可以有美滿的家啊!於是笨小孩很努力,從國中休學,去當人家的學徒,打工養活媽媽和弟弟。就算自己每天都吃不飽、就算每天摸黑做代工做到眼睛都傷了,只要背後那個家還在,笨小孩就覺心滿意足了。」
「後來,笨小孩的媽媽改嫁了。物件是還滿有錢的補習班經營者,那時候笨小孩高興得不得了,補習班老師的妻子也跑了,兩個破碎家庭的結合,笨小孩很天真的以為,這樣加起來就又是一個美滿的家了。就像拼圖一樣,多麼容易!」
習齊吞了口涎沫,喉底又哽咽起來。他想起死去的、不幸的父親,那個男人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事情卻不是這樣,新爸爸雖然對大家都很好,兩個新的弟弟也都很乖巧,但是媽媽卻不怎麼喜歡他們的樣子,她越來越安靜、越來越沉默。終於有一天,笨小孩一個不注意,連媽媽也搞丟了。據說媽媽丟掉的時候,帶走了很多很多錢,大家都說媽媽是為了錢才嫁進這個家,根本就不是想要一個新家。」
「這下可好了,笨小孩把爸爸搞丟了,現在連媽媽都不見了,新爸爸又忽然病倒了。家再怎麼看,都不像是大家口中所謂的家了。但是笨小孩真的很笨,他很努力,他相信只要努力,總有一天一定一定可以實現那個微不足道的願望,」
肖瑜把視線從星空下收回來,凝視著眼眶已然通紅的習齊,
「所以他不但當起了爸爸,也開始當起了媽媽,如果把缺口通通補回去的話,破碎的東西一定就可以再完整回來,是這樣沒有錯吧?笨小孩總是這麼樂觀。」
「所以他一邊在家裡照顧三個弟弟,一邊在外面工作養活家裡,自己累死也沒關係。只要有家就好了,這是他的願望,就算好幾次覺得快不行了、這個願望好難好難啊,但是笨小孩就是笨,他沒有辦法放棄這個願望。為了兩個可愛的義弟、為了他最親愛的弟弟,就算只有這樣,笨小孩滿足的想,這也是一個不錯的家呀!」
「但是有一天,他發覺自己沒辦法在單純當個好爸爸、好媽媽,因為他發現,他最喜歡的那個義弟,在他眼裡,忽然變得不一樣了……」
「不要說了……!」習齊忽然開口截斷了肖瑜的話,他嗚咽起來:
「不要說了,瑜哥,不要說了,都是我不好……求你別說了……」
「我在講故事呢,小齊,不要打斷我,」
望著習齊痛苦的神情,肖瑜反而笑了起來。那笑容很輕、很淡,側看卻像把刀般,靜靜刨著習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