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讀之事才落定的時候特意約裴二爺喝酒,說這個話,當然不是隨隨便便提起的,是在推薦他的外孫女。
裴二爺有些吃驚。
相氏曾要脅阿玖的事,除阿玖和小八裴琳之外,裴家並沒有其餘的人知道,阿玖和裴琳連家人也沒告訴。這件事頗有些尷尬,他倆根本不願提起,裴琳是不願面對自己的愚蠢(他覺得是愚蠢),阿玖是不願提及八哥的難堪。
裴家一直不知道,可是,難道靳家也是除了相氏之外,沒人知道麼?裴二爺越想越不對勁,以他對靳通政的瞭解,他不可能在明知相氏做了什麼之後,還厚顏提出這種要求。
這些年來裴二爺和靳通政的交情一直不錯,但是,不愉快的話題,從來是不肯談起的。
裴二爺這面色映入靳通政眼簾,他覺著不對勁,便沒有再提這件事,打了個岔,“這家的芙蓉露極香醇,請請請。”裴二爺含笑舉起酒杯,兩人從容的喝起酒。
直到終席,靳通政也沒有再提方才的話,兩人客客氣氣的作了別。
靳通政回到家裡,越想越覺不對。廣寧侯這個人向來溫和謙遜,可是他在聽到自己提及阿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是……他分明是詫異,詫異自己怎麼會提出這個。可是,自己和他也算有些交情的,為什麼不能提呢?
拒絕裴家提親?不會啊。拒絕過這樁婚事之後,這些年來他半分沒有流露出不悅之意,一切如常。
靳通政心思細密,每天會在書房獨坐,把自己一天來所做的事、所見過的人、所說過的話略作整理。他心裡實在放不下這件事,回家後便去了書房,把拒絕裴家婚事那年的筆記找了出來,細細翻看。
“不如先拖著,或是推說八字不合。”“相公,若是安兒嫁到裴家,是不是能幫到唐妃的兩個親生女兒?”當年相氏所說的話,令靳通政覺得很是煩惱,他一字不差的記了下來。重新翻到這些,以靳通政的聰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接著往下翻,相氏那年破天荒的參加了宮中賞荷宴。
“那年,她進了宮,她進了宮……”靳通政痛苦的閉上眼睛。
她厭惡宮廷,想要遠離宮廷,那年卻進了宮。
唐妃的兩個親生女兒,真的令你如此念念不忘麼?抑或是,拯救別人、犧牲自己的念頭,讓你覺得自己很偉大?你要偉大,你要犧牲,犧牲你自己好了,做什麼帶累我的安兒。
相氏,我不能原諒你,永遠不能原諒你。
靳通政神色有些悵惘的回了房,和相氏提起老師,提起師恩深重,自己卻無從報答,還提起了唐妃,和唐妃的兩位郡主,朝陽、青陽,“……所幸她倆已經得適良人,衣食無憂。想起虞祭酒,真是讓人既感佩,又慚愧。娘子,我方才看過老師留下的手稿,覺得沒臉做人了。”
虞祭酒為自己的兒子和內侄向朝陽和青陽求婚,這樣的勇氣和胸襟,靳通政確實自愧不如。
相氏見他這樣,柔聲說道:“咱們也不差呢,相公無需如此。”
表功似的,把自己當年和阿玖的對話說了。
看看,咱們也不是什麼也沒做,我為了朝陽和青陽,還敢於和太子妃裴氏對上呢。裴家八郎那樣的夫婿,滿京城的貴婦誰不垂涎?我卻沒把這樣的女婿看在眼裡。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靳通政的心涼透了。
☆、第250章 錯過
安兒在她心目中究竟算什麼呢?親生的女兒,從小到大愛逾掌珠的女兒;在她看來竟是如此微不足道麼?女兒的婚事;女兒一輩子的大事;竟成了她和太子妃談條件的籌碼。
裴家有提親的意思;靳家佯作不知;這本是委婉的拒絕;光明正大;磊磊落落。“我一直以為這是件光風霽月的事,誰知背後竟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