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侯先是被太夫人威脅,接著又被表妹徐氏逼迫,眼看是非走不可了。到了這要命關頭,葉氏連賣弄風情也顧不上了,心心念念只掛住一件事,“我們母子二人,往後怎麼辦?”
葉氏也很迷茫,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使出渾身解數討好臨江侯,好讓臨江侯為她鞠躬盡瘁,為她設法籌謀。
臨江侯也是個沒主意的,俊美的臉龐上愁雲密佈,“你和凌兒跟我回京最好,可將你母子二人安置在別院中,我時常過去看望。可是,邱氏惡毒,邱家兇殘,若他們趁我不在,闖進去將你拿了……?”
臨江侯打了個冷戰,葉氏和他一樣,也覺得害怕。他們已經見識到邱氏的狠辣了,以邱氏的性子,若知道葉氏在別院休養,保不齊會帶著人,持著刀斧,氣勢洶洶的奔到別院行兇作惡。
回京,萬萬不可。
留在蘇州呢,一則是兩相分隔,心中不忍,二則,葉氏這年輕柔弱女子帶著兒子獨居,無人照看,未免淒涼。思來想去,他們都捨不得。
走又不能走,留又不能留,這可怎麼辦呢?兩人相對流淚,悲傷哀愁。
“凌兒這麼好的孩子,裴家竟會看不上!”葉氏又是發愁,又是生氣,“太沒眼光太沒決斷了,凌兒可是侯府公子。”
若裴家肯答應,這會子還愁什麼?把凌兒託付給裴家即可。令人惱恨的是,裴家竟作勢拿喬,不肯點頭。也不知裴家是怎麼想的,知府的孫女罷了,凌兒這位侯府公子,難道還辱沒了她不成。
臨江侯若笑,“聽表妹話裡話外的意思,對妾侍極之鄙夷。裴家,大約是嫌棄凌兒庶出的身份。”
《戶律》中規定的清清楚楚,“凡男女定婚之初,若有殘疾、老幼、庶出、過房、乞養者,務要兩家明白通知,各從所願,寫立婚書,依禮聘嫁。”為什麼庶出要特別宣告?因為庶出和殘疾、過房、乞養等事一樣,不同尋常,理應提前告知。庶出,總是不如嫡出那麼名正言順。
“庶出怎麼了?”葉氏眼中閃過一抹忿恨,“嫡出的便高貴了麼?我看也未見得。只要孩子好,庶出算什麼呢。”
臨江侯長長嘆息,“你想的通透。可惜,跟你一樣通透的人,太少見,太難得。”
兩人愁顏相對,跟吃了黃蓮似的,苦哈哈的。
臨江侯本應該要啟程回京,可他顧念葉氏,顧念庶長子陳凌雲,猶豫來猶豫去,都快三天了,還是沒動身。
太夫人說了要告他忤逆,徐氏當面威脅過他,不過,臨江侯心存僥倖,一直安慰自己:太夫人也好,表妹也好,都不過是說說而已,不會真做的。
臨江侯寫了封聲情並茂的信件,命人飛馬送入京城給太夫人。信中,他又是訴苦又是央求,“孩兒當真生了病,如今無精打采的,您忍心讓孩兒帶病奔波在路上?娘,您是最通情達理的,多容孩兒幾個月可好?”
信送出去後,臨江侯只當他孃親是收著了、同意了,不再理會這件事。
至於徐氏,臨江侯冷靜下來想了想,覺得表妹也就是嘴上強硬罷了,實則軟弱嬌柔的很。她太善良了,不會像邱氏一般毒辣的。
臨江侯決定暫時留在蘇州不走,直到想出好法子,把葉氏、陳凌雲安置妥當,再無後顧之憂。
徐氏走後的第四天,裴二爺造訪南園。他一襲玄色長衫,秀異出塵,神色自若,彷彿魏晉畫卷中的烏衣子弟一般美好。臨江侯向來以外貌自負的,見了這樣的裴二爺,卻生出“明珠在側,覺我形穢”之感,自愧不如。
裴二爺不肯落坐,微笑說道:“衙門還有幾件緊急公務,我得趕著回去。彼此至親,咱們便不講究那些虛禮了,陳兄,說正事要緊。”
站客難打發啊,臨江侯心中打了個突突。
坐都不肯坐,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