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就左右不了他,而此時他的眼中只見得著她,心中唯一的牽念也只有她。
“沒有吃完就不許走。”他儘量讓聲音有禮且輕柔,但威嚇意味卻充塞其中。
她低垂著臉,極力要抽出自己發抖的手。卻徒勞無功。為什麼他無時地令她想垂淚?!
“我不要吃了!”而,為什麼向來知分寸、懂禮數的她,居然能口出這種賭氣的幼稚言語?滿含委屈似在乞憐?她怎麼會?!
韓夫人急切道:“霄,如果淨初不想吃,就讓她回房,好嗎?”真要報復,就全衝著她來吧,不要波及無辜的他人,尤其是她那已經夠可憐了的甥女。她相信韓霄的行為全是衝著她,而淨初無辜地成了他洩怒的目標;她想他是以欺負淨初來使她難過的。
韓霄當然由二孃眼中看出她心中想的,盯視了會,驀然發出冰寒譏誚的笑,竟是第一個無禮離席的人,什麼話也沒有交代,便如旋風般的離去。
雲淨初將猶留有他掌溫的雙手握成拳,貼在心口,奇異地由那微溫知覺到一股狂烈的痛楚抑鬱。她訝異之餘,並沒有出口說些什麼,只低低迴味那股來自他身上流露的痛。為什麼?
為什麼他身上會有那種氣息?
為什麼她竟能感覺到?
隔著一小片竹林,凌霄院可以說是與芙蓉軒比鄰而居,不過因為尚有一段距離,所以彼此院落中的聲響皆不會吵到對方;這是當初韓濟民設計六個院落時,特地在間隔中植一大片樹林的原因。
除了飛星苑是一直用來招呼客人之外,其他五個院落皆各有所屬。
雲淨初的芙蓉軒是後來她住入之後才加建而成,充滿了柔美的景色,花海的植入分成四個季節;而建築上比較特異的是沒有門檻、沒有階梯,任何傢俱皆釘於地面上,不能移動,而擺飾也精簡,這是所有人對雲淨初的體貼;地板上更是上了柔軟的波斯地毯,讓她無意中跌倒也能將傷害減到最低。
芙蓉軒的右鄰是凌霄院,較奇異的是此院落竟無任何精心裝飾。兩株老榕立於通道兩旁,在一小方青綠草皮後,是一大片平坦的石面,在進入宅子門前約臺階兩邊,是兩隻石獅,庭院中的一片空白,是最為突的,在宅內。臥房與書房仿相連,練功房佔了宅子整片左翼;正廳之後是劍房,然後兩間客房,一間傭房與浴間。除了設計之初加上的精飾巧心外,再無添上任何物品,也許是韓霄生性簡潔不喜裝飾;也或許是他已離家十年,沒有時間去收集己喜。
兩個院落再過去,先是韓濟民生前住的“醉月閣”,也是簡單的陳設,自有一股肅然威儀;庭院植滿松柏,樹下襬著石椅石桌。再過去則是韓霽的“霽朗院”。
韓夫人住的“怡蘭庭”,不消說,自是植滿嬌貴的各色花。芳年才一一一十六的韓夫人自丈夫猝逝後,唯一的寄託便是這親手照顧的滿庭芬芳了。
而唯一較為特別的院子,則是“樂竹居”。它坐落於竹林正後方,在芙蓉軒與凌霄院的後側,以竹環成與世隔絕的清幽。它曾是韓濟民的正室風滌麈的居處;自她生下兒子後,虛弱不堪的病體便長期在此休養了。雖已香消玉殞十年,但她的院子依然保持著她生前的模樣,沒讓人改建成其它用途。
雖然薄命得只活三十二年生命,但風滌麈的存在卻牽動著周遭人的悲喜。
特別是,在她被病痛纏去所有歲月中,根本無力去做一些什麼可影響他人的事,她只是溫柔而體諒地看待所有事,為自己無法成為一個好妻子,好主母而自責;因為無法承歡丈夫的需要,她要求搬來樂竹居,以方便丈夫去尋歡,而不必愧於她。
但就因這樣,她的存在,左右了身邊人的命運轉折。
許多次,雲淨初聽姨娘講述過往時,從言語中可以猜出姨娘些微的落寞與追思,那種交織著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