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各個廳中的賓客們都停了箸筷酒盞,向他這裡望過來,徐風清一手持杯,一手撫髯,微笑道:“諸位。我廣原防禦使程世雄程大人正率廣原男兒隨聖駕征討北漢,勞苦功高啊口徐某與程將軍武,共牧廣原,程將軍征戰北國,徐某心甚念之。在此,徐某提議,我等舉杯,遙祝官家大敗契丹、伐平北漢,建拓土開疆之不可武功。祝我程大將軍御前效力,旗開得勝,馬到功成,加官晉爵,步步高昇。”
“請啊請啊……”眾賓客們聽了轟然響應,紛紛起立,走到面向北邊的亭邊,舉杯在手,神色肅然。一本正經地隨著徐知府遙祝起來,這祝詞還沒說完,就聽月亮門兒那邊一陣嘖雜,眾人詫異望去,就見七八個蓬頭垢面的乞丐衝了進來,迎客的家丁想要阻攔,被其中一個高大的乞丐一推,一跤便跌入了蓮花池。碧綠荷葉一陣晃動,待他站起身時,一隻青蛙蹲在他的頭頂張皇四顧。
徐風清又驚又怒:“豈有此理,何方乞丐來本府鬧事?”
北方戰事激烈,有些流民已到了廣原,廣原是由一座軍鎮發展起來的城市,雖容納不了太多居民,不過一些流民還是能照應過來的。徐風清今日壽誕,有意在城中四處搭起賑災棚子施粥,一來是件功德,二來免得流民鬧事,不曾想竟有人膽大包天闖到他的府中來了。
就見那幾個乞丐闖進了中堂。二話不說便直奔徐知府所在的中間這個大亭而來,月亮門口這才出現徐府的老管家,腳步踉蹌,眼見中堂一片混亂,不禁急得搓手。
那七八個乞丐闖過來,一**便佔了他們的座位,頭也不抬,各自如狼似虎,伸出手來抓起食物便風捲殘雲般地吃起來。看他們破衣爛衫滿身泥土,其中一個手像雞爪子似的蜷在那兒,只有一隻手可用,可搶起東西來卻比其他人還快的多。
廣原通判張勝之一見勃然大怒,高聲喝道:“豈有此理,這是哪裡來的乞丐擾鬧知府大人壽宴,來人,來人,把這幾個膽大包天的乞丐給本官抓起來重重懲辦。”
那乞丐中有一個人低著頭,也不管魚中有沒有刺、肉中有沒有骨,只管囫圇吞嚥著食物,聽見張通判這麼吩咐,他抓起一壺美酒,一邊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地灌著,一手解開肩上的一個包袱,“當”地一聲扔到了張勝之的面前。
包袱一落地便散了開來,露出裡面兩件東西,一件竹竿兒似的東西。每一節上還箍著一些獸毛,此時髒兮兮的也看不出那獸毛本來顏色,另一件卻是被折斷了長杆兒的一隻斧頭,黃澄澄的,斧頭上還鐫刻有細緻精美的圖案花紋。
杜之文杜舉人低頭看了一眼。愕然道:“這是甚麼?”
張通判卻是認得的,他看清那黃銅斧頭上細緻精美的貔貅圖案,不由大吃一驚,急忙俯身抓起來看個仔細。隨後再拿起那短短一截帶獸毛的竹杆,便也認了出來,頓時驚叫道:“這是欽差節鉞?”
“甚麼?”徐知府聽了,腳後跟上像安了兩個彈簧兒似的,嗖地一下便從亭邊閃到了張通判面前,那手“移形換影”的功夫令人歎為觀止。他仔細看看張通判手裡的東西。吃驚地轉向那群乞丐道:“你……你你……你們是什麼人?”
他這一躥,一杯酒全潑在了前襟上。徐知府卻恍若未覺。就見他對面一個披頭散髮、滿臉泥垢的乞丐撕一口雞肉,喝一口美酒,然後把雞骨頭一扔,油乎乎的嘴巴撅得跟雞**似的蠕動著,抬起雙手把披在臉前邊跟門簾兒似的長頭髮很瀟灑地左右一分,含含糊糊地笑道:“徐大人,久違了。”
“你……你是何人,你認得本官?”徐風清看著這乞兒那張瘦削的、鬍子拉茬、泥垢滿面的臉,愕然問道。
那人不理徐知府,先對左右道:“大家少吃一些,咱們餓得很了,一下吃的太飽,腸胃會受不了的。”
這些人中只有一個老乞丐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