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谷中,自昨天上午開始,便陸陸續續有兵馬抵達。第一隊人馬一到,就在兩側山峰上和谷口外十餘里處都設下伏哨,後續人馬每三百人為一隊,到今天下午,第十三支也是最後一支隊伍也到了。
當時恰好有兩個羌人牧放十幾匹馬到了炎帝谷附近,正逢最後一支隊伍進入山谷,被他們聽到了馬嘶聲趕來察看,被納木罕下令抓起來果斷處決了。在他這種一輩子騎在馬背上四方征討廝殺的漢子眼中,殺死個把人,不過是屠狗殺雞,何足道哉。事關千萬人生死,怎惜婦人之憫。
夕陽落山的時候,木魁單人獨騎,裹著一身霞光也到了,剛把他接進谷來,納木罕便詫異地道:“怎麼只你帶人來了,木恩更新留守在少主身邊了麼?”
木魁咧嘴一笑:“木英大人,木恩另有重任,已奉少主所命,趕到銀州以北去了。我來,只是帶來了少主更詳細的策劃“,這一戰,就由諸位大人指揮,木魁只做一個先鋒。”
這幾年,部落中但有大事,都是木恩、木魁等成長起來的壯年漢子統御全族,納木罕等老者已經漸漸退出了一線頭領圈子,但是這一遭兒李光岑發了狠,把族中所有能戰的男子全都派了出來,這些浴血半生的老將也全都派遣出來,他們的威望猶在,在這些長輩面前,木魁可就不夠份量了。
不過楊浩叫他來,倒並不是要他主持大局。草原遊牧民族,就算不識字、不讀書,也自有一套在狩獵遊牧中培養出來的統兵之法、戰陣之術,納木罕等這些百戰老將雖說大字不識,但是統兵作戰的經驗卻絕不遜於他人,把他們之中任何一個派出去,都能獨擋一面。涉及具體戰術,楊浩的見識、經驗和能力,反而遠不及他們,所以放心地把指揮大權交給了他們,自己的計劃也只做參考。
木魁一面走,一面向幾位長輩敘說木恩的去向和用意,聽了木魁的解釋,納木罕等人才為之釋懷,木恩性情穩重,在這一點他是遠勝木魁的,他去做的那件事看似輕鬆,卻需機警穩重之人才行,以他的性情的確比木魁更合適一些。
夜深了,所有的戰馬飲過水,喂足草料之後,便又重新勒緊了嚼頭,士兵們吃過了乾糧和肉乾,俱都在地上鋪開一卷鋪蓋,和衣躺在上面休息。山谷裡靜悄悄的,藉著夜色的掩護,就算有人靠近半里地內,也休想注意到山谷人竟然有人,竟然有三千多人。
炎帝谷中只有一處生起火來,那是山壁下的一處凹陷,在這裡生起火來,除非有人走進曲折的山谷,否則是不會注意到這點火光的。
納木罕、木魁、俟斤等人正圍坐在那堆篝火旁,啃著乾巴巴的牛肉乾,喝著皮囊中的好酒,討論著明日攻打七星驛的行動細節。
七星驛是銀州向南方向的第一軍鎮,本駐有官兵兩千一百人,專為震懾橫山諸羌而設。如今夏州與南吐蕃起了爭鬥,北吐蕃也蠢蠢欲動起來,銀州附近不斷出現他們的身影,為安全計,李光儼早就從七星驛抽調了五百名士兵,調防銀州以北方向。
他秘密潛入草原去刺殺楊浩之前,又再度抽調五百名士兵去補充北線防禦力量,如今七星驛只有一千一百人,以三千餘人對一千餘人,只要能順利破城,消滅他們易如反掌。但是環繞銀州城的各個軍鎮之間,都沒有烽火臺聯絡,一遇敵情,白天燃狼煙,夜間點烽火,一處受到襲擊,其餘諸驛便立即關門落鎖,封閉全城,銀州方面也會出動大軍急赴來援。
所以莫看七星驛只有一千餘守卒,哪怕只有一百名守卒,也不是那麼容易拿下的。除非吃掉七星驛後,一得手就走,片刻不停,不與敵軍大隊做接觸。而楊浩只有這麼點本錢,這一注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