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命比紙薄。想通了這個道理,邱飛毫不猶豫地買了纜車票。
山上下雪了,金頂上一片銀裝,有日出。有云海,有佛像,有香客,有遊客,有猴子,邱飛覺得是跟北京不太一樣。出來轉轉能讓心情好一點兒。
下了金頂,邱飛坐觀光巴士車到半山腰的停車場,然後又坐另一條纜車去後山,白龍洞就在後山上。
邱飛按圖索驥找到白龍洞。白龍洞不是一個山洞,而是一座寺廟,門口一副對聯:“千古白龍傳佳話,七重寶樹倚雲栽”,遊客寥寥。
寺廟建在十幾級石階上,石階下坐著幾個抬滑竿的山民。滑竿撂在一旁。他們圍成一圈打牌,帶錢的。
邱飛上了石階。來到寺廟前,兩個僧人正在門口吃山楂。
邱飛上前問道:“師父,有沒有一個叫楊陽的人住在這?”
其中一個僧人把嘴裡的山楂籽兒吐在手裡,說:“北京來的?”
邱飛說:“對!”描述了楊陽的特徵。
另一僧人看了一眼太陽說:“他可能去猴區了。”
邱飛問:“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前一僧人說:“還早,六點才吃飯。”
邱飛看了一眼表,三點一刻。
另一僧人說:“可以去那裡找他,只有一條路通,不會走差,說不定路上就能碰見他。”
邱飛想,那就去吧,順便看看猴子,於是問:“到那得多長時間?”
另一僧人說:“走著,四十分鐘。”
抬滑竿的山民津津有味地打著牌,邱飛走到跟前,問:“坐滑竿多少錢?”
一個乾瘦的竿夫頭也沒抬,說:“五百!”然後扔出一張牌,“一個Q!”
邱飛一驚,“五百?!是往北京抬嗎?”
瘦竿夫看了一眼邱飛說:“你想去哪兒?”繼續打牌。
邱飛說:“猴區。”
瘦竿夫說:“看你不胖,但也不瘦,三百吧!”
邱飛說:“我從北京到成都,買張打折機票算上機場建設費才三百!”
一個胖竿夫說:“不一樣,坐飛機能跟坐滑竿比嗎,飛機上除了空姐什麼也看不見,她們還老躲在工作間裡,坐滑竿什麼都能看見,還‘嘎吱嘎吱’的,多舒服!”
邱飛說:“有不‘嘎吱嘎吱’的嗎,我怕折了。”
瘦竿夫說:“滑竿都‘嘎吱嘎吱’的,不‘嘎吱’就不叫滑竿了,‘哐當哐當’的那是火車,‘嗖嗖’的是火箭。”
邱飛問:“五十,行不行?”
瘦竿夫說:“好幾公里呢,一個人最低一百。”
邱飛問:“抬到那要多長時間?”
胖竿夫說:“二十分鐘。”
邱飛問:“剛才廟裡的和尚說走著得四十分鐘,我一百四十斤,你們抬著我怎麼時間還少了?”
胖竿夫說:“你花錢了,我們就得替你省時間,我們走和你走,不是一個速度。”
邱飛說:“那就走吧,你們誰抬啊?”
胖竿夫對瘦竿夫說:“咱倆走一趟吧。”
瘦竿夫收起地上的零錢,有些不情願。
滑竿的主體是兩根兩米多長的竹子,兩頭綁上一截短竹子,供竿夫搭肩,中間架上一個睡椅,睡椅前再綁一根短竹子搭腳,坐的人上坡時頭往後仰,腳蹺在天上,下坡時頭頂往下折,腳垂地,隨時擔心自己有掉下來的可能。
路上,胖竿夫問邱飛:“怎麼樣,我們這裡的景色好看吧!”
邱飛說:“山裡都一個樣,除了石頭就是草樹,北京也有。”
瘦竿夫說:“但是北京沒滑竿。”
胖竿夫說:“蔣介石來我們這的時候。坐的就是滑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