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日子添了些煙火氣。
吃完飯,楊鐵漢坐在門前,和孩子們玩上一會兒。他望著眼前的四個孩子,竟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如果不是小鬼子,他早就和小菊圓房了,說不定孩子也會滿地亂跑了。恍惚間,他似乎坐在自家的院子裡,屋裡忙碌的不是綵鳳,是小菊;而此時正坐在這裡的卻是魏大河。想到大河,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下意識地在懷裡摸了摸那枚堅硬的子彈殼,大河犧牲的樣子就歷歷在目了。自己說過的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大河,你放心地走吧,他們孃兒倆有我呢。以後有我吃乾的,就決不讓他們喝稀的。他頓時感到肩上像壓了磨一般,沉甸甸的。
孩子們被綵鳳安頓著睡下後,楊鐵漢在雜貨鋪的外間打了地鋪。他坐在黑暗裡,一時沒有睡意。綵鳳在他面前時不時地會念叨起魏大河,他卻無法去應對,也不能去告訴她事實的真相。他只能在心裡暗暗地為綵鳳嘆氣。
綵鳳端了一盞油燈出現在他面前。油燈被放在桌子的一角,飄忽不定的光亮便映在兩個人的身上。
孩子們都睡了,你也早點睡吧。楊鐵漢望著綵鳳說。
綵鳳不說話,拉過一隻小凳,坐在那裡縫補著孩子的褲子。過了一會兒,她總算縫好了,一邊收拾著,一邊問:鐵漢,你跟我說句實話,你離開縣大隊時,大河還在嗎?
綵鳳已經不止一次這樣問過了,楊鐵漢每一次都鐵嘴鋼牙地說:他挺好,你放心吧。
綵鳳悠長地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大河已經快半年沒有訊息了。
城裡的鬼子戒備得嚴,縣大隊很久沒到城裡活動了。沒啥事,綵鳳你不用太惦記。
綵鳳像下了決心,突然抬起頭來:鐵漢,你能幫我照顧兩天孩子嗎?我想出城去找一找縣大隊。
聽了綵鳳的話,楊鐵漢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我一定要見見大河,不管他是死是活。綵鳳的口氣變得堅定起來。
楊鐵漢就不知說什麼好了,他的心似乎被重重地敲了兩下。那一刻,他真想把實情告訴綵鳳,可這又是組織紀律所不允許的。半晌,他說:綵鳳,要不我出城幫你打聽一下。
綵鳳搖搖頭,固執地說:我要親眼看到大河。楊鐵漢坐在燈影裡,望著堅定不移的綵鳳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想。綵鳳說完,端起油燈走了,留下一片黑暗。
楊鐵漢依然坐在那裡,伸手摸出那枚子彈殼,在手裡死死地攥著,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從臉頰上流了下來,滴落在他的手上。
不久,綵鳳要去尋找魏大河了,這天,綵鳳在楊鐵漢和孩子們的目送下,揹著一隻藍布包袱出發了。楊鐵漢心裡是清楚的,她的尋找是徒勞的,可他又不能把話說破,只是一遍遍地說:綵鳳,別找了。縣大隊肯定任務重,要不,大河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這我都想過,但我還是放心不下,我只有看到大河,我的心才能踏實。綵鳳一意孤行的樣子,楊鐵漢也只能在心裡重重地為她嘆息了。綵鳳就這麼走了,一直向城外走去。
城裡的鬼子和偽軍大多是龜縮在炮樓裡,將城外的空間留給了八路軍,城外就是另一個世界了。綵鳳每到一個村莊,都會被村口拿著紅纓槍的少年盤問一番。因為沒有路條,綵鳳始終進不了村子裡,在其他村子遇到的情形也大至如此,她在城外轉悠了兩天,也沒有碰到縣大隊的影子,彷彿縣大隊從人間蒸發了。在她沒出城時,她以為一個村挨著一個村地找,肯定能找到縣大隊。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綵鳳回來了,楊鐵漢的心也踏實了一半。吃飯的時候,楊鐵漢幾次想問個究竟,卻欲言又止。
終於等到晚上,孩子們都睡下了,綵鳳又端著油燈出現在雜貨鋪的外間。楊鐵漢知道,綵鳳要和他攤牌了,他紛亂的心,莫名地亂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