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餘暉照射進來,扶晞翻身抬手,在地板上寫字。
寫來寫去無非就是詩經裡的一些句子。
當她寫到簡兮的時候,指尖微微用了力,她坐起身擺正自己,用心的寫,用心的看。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簡……簡離。
扶晞還沒有在紙上寫過字,她沒拿過筆,不過她經常用樹枝在沙上寫字,也經常用手指在地面上,手掌上比劃。
她這麼久以來,寫得最多的就是“簡”和“離”這兩個字,看到其中一個字,她就會很自然的想起另一個字。
每次寫起這兩個字的時候,她都會謹慎又小心,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包含了她所有的心意。
在簡離面前,她永遠都是卑微的,她將自己看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她把簡離看得很高很高,高到她時時刻刻都需要盡力去仰望。
她一度分不清自己對簡離是怎樣的一種情感。
是感激嗎?
有,但不全是。
是崇拜嗎?
當然,但不盡然。
是喜歡嗎?
確實,但不只是。
她想了很久很久,還是覺得仰慕最合適。
她仰慕簡離,在她心裡簡離就是一株蘭花,高潔聖雅不可侵犯。
在半年前,她的心裡就已經種下了一顆種子,即便在之後的半年,都沒有澆過水施過肥,它依舊成長起來了,慢慢發芽,一點點長大。
不求開花結果,只是有一個成長的過程罷了。
簡離這個名字,她雖寫過千百回,可依舊寫起來就會無端的認真起來,雖然只寫過千百回,可早在第一回,就刻在了她的心裡。
扶晞放鬆自己,她找了個書架子依靠,整個身子懶懶的靠在上面。
仔細想想,當真覺得好笑,扶晞來王府將近一年的時間,每日在寶華樓的時間最長,可她卻不曾好好看過這裡的結構。
每天不是打掃閒聊,就是溺在書裡,如今仔細瞧瞧這裡,才發現這個三樓和一二樓很不一樣。
三樓有十扇窗戶,十六個書架子全都微斜,朝著南方,整個樓裡都顯得明亮,房梁和木柱上都有鏤花。
看花形,應該是杜若。
扶晞暗暗想著,是了,殿下他喜歡杜若府裡有一大片地都中上了杜若,寶華樓後面好像也有。
再繼續向上看,扶晞睜大了眼睛。
好大的……好大的一朵杜若!也不知那個木匠是哪個神人,竟是將整個房頂都雕上了一朵杜若花,每一片花瓣都盡顯其刀法精彩。
活靈活現的,宛若一朵花真的就開在了眼前,無論是姿態還是神韻,都是絕筆。
在木上刻花已經實屬難得,還要刻上這麼大的一朵,更加是令人咋舌。
恐怕,這寶華樓裡除卻那些典籍之外,最為精彩的就是這三樓裡的木上鏤花。
起身向著窗邊走去,扶晞隨手開了一扇窗,向下看了看,挺高的,她又抬頭向上看了看,入眼的就是幾尊銅鈴,長長的穗子垂下。
樓頂蓋子上也可以看到幾朵小小的杜若花,小而精緻。
扶晞仔細的看了幾眼,隨後轉身走了進去,到剛才的位子上坐下,不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睛。
看情形,她是準備在這裡小憩一會兒。
不過,也才閉上那麼一會兒,她就立即睜開了雙眼,小手拳頭緊握。
她起身跑向自己開的那扇窗,翻身彎腰,她眯起眼看著眼前的樓頂,眼底的眼色越來越濃。
樓頂?不是還有四樓嗎?在三樓怎麼會看見樓頂!
扶晞下意識的握緊拳頭,指甲劃過手心,心裡翻起無數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