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不利啊。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如今各鎮是在響應誰的號令?是在響應李璟的號令。李璟是誰,那是咱的第一號大敵。今天李璟一個號令,就讓天下各鎮都響應討伐黃巢。若他日他再下一道號令,說要清君側,要殺咱,那時咱們怎麼辦?”
“兄弟你現在是天子阿父,李璟豈敢如此?”陳敬瑄驚訝道。
“有什麼不敢的?天子阿父?那是過去,如今天子長大了,看咱家也不順眼了。若非如今還得依靠咱們兄弟,只怕早容不下你我了。”田令孜嘆聲道。如今天子與他,已經是面和心不和。他早就心知,可卻又能如何。
“再說,你看看現在關中、河東、河南三大聯軍,他們各自以誰為首?”
“關中聯軍以鳳翔鎮節帥鄭畋為首,河東聯軍則以河東節帥鄭從讜為首,河南聯軍則以於琄為首。再細說,其中如河東強鎮王重榮、李克用以及代北諸胡部,還有河南的周岌、秦宗權、八都將等,你看看這些人,其中又有幾個是咱們的人?”
“這些都不是咱的人啊。”田令孜又大灌了一口,腥紅的酒液灑在他紫色的圓領官袍前襟。美味香醇的紅酒早已經喝不出味來,大口大口的入喉,不再細細品味,如同喝水一般。
“鄭畋和鄭從讜,那都是滎陽鄭氏,他們背後是誰?是咱宮中的老對手西門思恭這老不死的。還有這河南的於琄,那是李璟的老師,一直都是跟李璟一條船上的人,甚至就連代北的諸胡部,那也是站在李璟和於琄這邊的。另外,那忠武分出來的秦宗權、周岌還有忠武八都將,他們是誰的人?某可是得到密報,他們這次反正,那不光光是因為李璟的號令,還因為楊復光從中大力活動,最後才說服原忠武諸將反正。他們都是楊復光這死太監的人,楊復光那是咱另一大對頭楊復恭的兄弟。想當初,咱是聯合了西門思恭,這才把楊復恭從第一太監位置上拱下來的,他豈會和咱一條心。另外,河東的沙陀李克用,他們一族早就是投靠了楊復恭楊復光兄弟的,而某聽說,河中的王重榮,現在跟李克用暗中打的火熱,不但稱兄道弟,還打算結為兒女親家。如此一來。王重榮。他也是楊復光的人。”
田令孜伸手捂嘴。輕聲打了個酒嗝。他的酒量其實並不大,平時也只是小飲幾杯,今天一時心中鬱燥,多喝了點,不由的有些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田令孜外表看似還與往日般風光,其實他心底已經充滿恐懼。
外有大敵李璟如日中天,內又有西門思恭、楊復恭、楊復光、張泰這幾個太監對手勢力漸強。羽翼漸豐,隱為合力對付他的勢頭。而最最讓他恐懼的還是天子對他的態度,別看他此時頂著一連串的官銜,什麼晉國公,十軍十二衛觀軍容使,神策左軍中尉、樞密院使等等官職。可若是天子怨恨他,他就終將是無根浮萍。
“兄弟啊!”田令孜半醉半醒的苦笑道,“今天我就告訴你一個實情,眼下局勢,黃巢一天佔著長安還好。若各鎮勤王兵馬真的收復了兩京,討滅了黃巢。只怕那時就是你我兄弟授首之時啊。”
“那可怎麼辦啊?”陳敬瑄充滿恐懼的道。剛過上好生活沒幾年,他還沒有享受夠呢。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掌控兵馬,控制地盤。如今我們控制著西川,只要我們能好好經營這裡,咱手上有兵有地盤,那個時候,就算萬一有一天,真的天下都容不下我們兄弟了,起碼,咱們還有一份自保之力。”
“兄弟,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嗎?”陳敬瑄有些絕望的問。
“希望那一天永遠不會來吧。”田令孜說完,一頭栽倒在案上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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