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握的。印象裡哪怕就是幾天以前,她還並不是這個樣子。現實和回憶讓費諾心底一動,就連他自己起初也沒有意識到,在收回手之前,他情不自禁地漠了摸潘希年的頭髮。
冰冷的觸感猶在手心,費諾卻徹底地愣住了——這並不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動作。或者應該這麼說,在情不自禁的那一刻,他並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後輩。
費諾忽然有些懊惱起來,望著右手的手心發呆,以至於錯過了潘希年那個頭頭輾轉臉頰的極其微小的動作。
幾分鐘之後費諾眼角的餘光瞥到潘希年的肩膀動了一動,於是輕輕出了聲:”希年。“床邊的人分明僵住了,所有的動作一下子停下來,這些小動作統統落入費諾眼底,一時間他竟然也有些心慌,轉身把床頭燈旋開:”你怎麼又來了?“即便在昏暗的燈光下,還是能看出潘希年的臉頰可以地飛上了紅暈,左顧右盼之中透露出藏也藏不住的羞赧和心神不定;在聽見費諾的問話之後,潘希年遲疑了片刻,才說:”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著……我就想過來看看你。“手錶上的指標已經劃過二字。費諾看她滿臉倦容,卻不肯離去,只能再說:”都半夜兩點多了,你該回去睡了。你的腳上還有傷。“潘希年見費諾要趕她走,連忙搖頭,摸索著找到一旁的椅子,坐上去:”我不困。我的腳也沒有事。你呢,你好不好?我問程朗大哥,他說你急性胃出血……護士說壓力太大又太辛苦就容易得這個毛病……這段時間你這麼忙,又加上潘行的事……“眼看著她又著急起來,費諾忙安撫她:”兩回事。我這是老毛病,休息幾天就好了。希年,應該是我照顧你,倒叫你為我擔心了。“是我一點用處也沒有……”她說著,神色又一次暗淡下去。
費諾本來想像以前那樣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半途又改變了主意,收回手,之後說:“你做得很好了。徐阿姨下午來醫院,告訴我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辛苦你了,也謝謝你,希年。”
她的臉上又一次泛上紅霞,這讓潘希年整個人都煥發出光彩來:“沒有……我只是……我只是笨手笨腳的,好像把東西都打翻了,對不起……我看不見……一摔跤方向感就全沒了。”
看見她這個樣子,費諾心中滿是苦澀,想的是早些時候和程朗承諾的親自告訴她手術的事情,也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錯誤決定。他活了三十歲,自問不曾畏懼過什麼,但是就在現在,面對眼前這個比自己幾乎小了一輪的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卻第一次有了事到臨頭的退縮感。
過長的沉默讓潘希年不安起來。她稍稍擰過臉,做出一個傾聽的姿勢:“費諾,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沒有。我在想,你真的該回去睡了。“我想陪在你身邊。”
聲音明明極低,然而一字一句又清晰得如同刀刻。費諾不去回應她的言外之意,只是用慣常的口吻回答說:“我還要住院一段時間,你一時半刻也出不了院,兩個人就是在做伴啊。”
說話的同時他注視著潘希年的臉。年輕的女孩子,並不知道如何完美而有技巧地掩藏心中的情緒,無論是喜是憂,是迷戀是失望,總是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
她下意識地咬住嘴唇,悶聲說:“你真的想趕我走嗎?”
我不是在趕你。等到天亮我再去看你,嗯?“早些時侯你也這樣說。我一直在等,你都沒有來。”語調裡分明都在委屈了。
費諾啞然一刻:“對不起,下午我睡著了。但是這一次我保證,明天一起來就去看你。我還有事要和你商量。”
潘希年又一次低下頭去,露出皎白的後頸,像冬夜的新月一般耀眼。她的聲音並沒有任何起伏,彷彿說的是某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往事:“是要和我說手術的事情嗎?”
“……”
她短促地笑了一下,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