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辦法回去。她如是說服自己。
可是,她心知肚明,她自私地留在這裡,做不到問心無愧。
眼睛忽然被濡溼浸潤,宇文煞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蝶吻落下,拂過秀眉,輕舔鼻頭,最後輾轉於豔色紅唇。
其實,他早醒了,也盯著她看了很久。可這個會睡夢中驚起殺人的少女,全無察覺地怔怔望月。
他知道,他必須把她抓得緊緊地,只要微不留神,她就會從指縫中溜走。
“寶貝……”她在他懷裡低聲道,“你……答應我件事好不好?”
他聞言身軀繃緊,星目瀾瀾,垂首捧住她微涼玉頰,緩緩開口:“只要不是你想反悔,我便什麼都答應。”
廉寵與他四目相對,兩人如此接近,甚至能感覺到對方鼻頭翕合。
或許是自己的長相過於妖媚,又或許是她個性太強悍,一直以來,他很少留心到——她也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
她的眼睛不算很大,但狹長微翹,黑白分明,平日裡如小貓般慵懶,卻又藏匿含蓄深沉的殺氣。眉毛濃淡有度,不加修飾,鼻子高而挺,卻秀氣精緻,與五官比例恰到好處。唇算不上櫻桃小口,弧度卻很美,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他聞到滿室花香,忍不住一親芳澤。
她睡覺的時候像小豬,淘氣起來像猴子,發懶如貓,找酒的時候跟狗一樣,發起威來活脫脫母老虎,耍起陰來又如狡猾的狐狸。……傷心的時候,便是縮頭烏龜,僅露出冰冷堅固的外殼。
她是個表情很豐富的女人,可此刻她的模樣,他從未見過。
眸如汪潭,欲淚不淚。眼底的堅毅碎裂,殺氣無蹤,全然的脆弱展現在他眼前。
是的,脆弱。
這是從來不屬於這個女孩的特質。
此刻她脆弱而惶惑在哀求他,她說:“我想去趟神龍寺。”
這一次,沒有任何躲避退縮,她將自己的迷惘哀傷赤/裸/裸擺在了他的面前。
“離我和玄算約好的七月初五已經很久了,我不知道他到底還在不在……可是,不去問個清楚,我始終心有不甘。”
鳳目陡然收斂溫柔,朦上沉寒堅冰,將本就軟弱的她迅速刺了回去。她縮回烏龜殼,垂首佯作無事。
複雜眼神落於她額頭,風雲變幻,雷霆滾滾,良久,這抹猙獰寂黑卻忽然被他硬生生闔上,他似乎在以全身肌肉壓抑某種激烈的情感,以至於僵硬冷鏽。
又過了半晌,她感覺他喉頭略動,滾出句話來:
“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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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寺,軒轅教第一大寺。大炤龍脈所在,皇陵宗廟之處。位於南炤祁華山嘯龍谷。
出雲州,登港口,沿雲河至瀚河,再至邛江,一路而下,約莫一個月時間,可抵達濱州上岸,最後經南京入祁華城。總共大約要一個半月的時間。
龍驅始建,廉寵又承諾廉毅在先,沒法說走就走。
熟料始入十月,雲州爆發瘟疫,幸虧虞寰之妻伊人便是傳世神醫枯葉的關門弟子。在伊人的治療安頓下,瘟疫以最快速度得以遏制。
十月廿六,伊人夜闖宇文煞府邸,秉燭密探。不久,歸廟顯示出它非凡的情報收集能力,先於朝廷兩日探明溟鷹派遣武功極其高強的二十名死士潛入泰陽,意圖援救永靖太子風羿昊。
瘟疫並非簡單的瘟疫,各種蛛絲馬跡都顯露人為跡象,聯絡溟鷹死士入京,北炤雲竹一帶局勢再度劍拔弩張。
這些日子,廉寵一邊改進廉家軍訓之法,一邊特訓司將驅影部隊,親力親為,忙得不可開交。宇文煞亦成日神龍見首不見尾。她不問,他也不說,但她隱約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