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以兩手捂住雙耳的碧落,在雷頤走後,若有所悟地回過頭,看向身後整座宅子在瞬間全遭割裂成片片的窗紙,哭笑不得之餘,她也只能安慰地想著至少雷頤在發洩怒氣這方面,已經對她這個局外人相當手下留情。
信步踱回屋內,走至妝臺前取來銅鏡的她,就著窗外的陽光,看著鏡中那個總是踩著孤獨的腳步,獨自在紅塵中行走的彎月。
“或許……”她以指輕劃過鏡面,“他是上天特意派落凡間。來填補你這顆殘缺月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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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過傷的人,總會牢牢記住當時的痛苦,當同樣的遭遇再次上演時,有的人會選擇勇敢面對,有的人會害怕逃避,但也有人……會選擇害怕的面對。
這是一種兩面皆輸的作法。
站在魔界密林外的彎月,茫然地瞧著眼前這座再熟悉不過的黑暗森林,瀰漫在林間的重重瘴氣,似永不會散去的黑霧,依舊佔據了整片怪木叢生的密林。
仔細算來,她離開魔界,約莫也有三百多年了,當初她在遭人帶離此界時,她就不曾想再回來過,若是可能,她永遠也不願再踏上這片土地,可她這回尋藥的地點,偏伯就是在這片埋葬了她許多往事的暗之森林、心之墳場。
回想起在魔界的數千年來,那些血一般的往事,兩腳重若千斤的她,不知該怎麼說服自己大步邁人林間,看著眼前這些令她躊躇的景緻,她不禁在懷疑,派地尋藥的燕吹笛,刻意指名那味藥,是否就是想借此讓她去面對那些她不願回顧的過往。
燕吹笛曾說過,當人最大的痛苦,就是想忘的事忘不掉。
她曾經很羨慕說這話的燕吹笛,因為他的生命有限,就算那些想忘的事忘不掉,至少他還有個以生命作結的終點在那兒,時間一到,縱使再有忘不掉的事,也終會被忘川水給流盡,可對她這生命無盡漫長、不知終點在何方的刀靈來說,她就連忘川水也盼不到。
就在她裹足不前的當頭,一道自旁傳來的熟悉男音,忍不住問出他心底的疑問。“進不進去,真有需要考慮這麼久?”想當初那隻鏡妖問她去不去魔界時,她不是很快就下定決心了嗎?怎麼到頭來卻又退卻了?
彎月側過臉,瞧著那個她原以為已打發的雷頤,“你還不死心?”
“我是個很固執的男人。”笑意飛上他的薄唇,彷彿先前他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原本認為只要她托出了往事,他就會死心不再纏著她的彎月,在此時低迷的心情催化下,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拳心。
“本是同根生,你不會與我動手的。”雷頤有恃無恐地朝她眨眼,更得寸進尺地牽起她的手與她交握,“更何況,你厭倦殺生。”“放手。”她想將那隻握牢她的大掌甩開。
緊握著她不放的雷頤,在她的冷眼朝他殺過來時,只是微揚起墨眉睨著她,擺出一副“我不放你又能拿我怎麼辦”的模樣。
“我有事得辦。”她要心煩的事已經夠多了,再加上他這樁的話…他是存心不想讓她好過嗎?
“正巧,我也有事得到魔界一趟。”他說著說著,就拉著她大步衝進她一直都跨不進的森林邊界。“走吧。”經他一拉,別無選擇一腳踩進魔界領域的彎月,在林中冰涼薄霧撲面迎來時,無法剋制地倒抽口涼氣,雖然聲音很小很細微,但拉著她行走的雷頤仍是聽見了,但他並沒有給她後悔的餘地,徑自握緊她的手往林間深處走去。
枝無棲鳥、草無宿蟲,四下安靜得有些可怕,走在蔓地恣生頻勾人裙據的荊棘地上,仰首看去,一棵棵枝葉濃密的老樹,龐然無邊地矇蔽了天際,樹幹上四處掛滿了形狀與色澤皆似白色蛛網的松蘿,冷風一吹,即猶如一雙雙迎風搖盪的白色骷髏手,隨時都有可能探爪下來抓住迷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