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起來大叫“全操!全都操!”然後躺下繼續睡覺,似乎是因此得到了某種滿足;卓泰龍沒有進行任何的行為藝術動作,這廝照例望著天棚那塊就要掉下來的一大塊牆皮發呆——其實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行為藝術了;國老三倒在上鋪,耳朵上插著隨身聽耳機,被子裹得緊緊的、雙眼也閉得緊緊的,像一位剛從戰場下來的傷病;劉大拿斜靠在自己床邊那塊已經掉下來的一大塊牆皮上,拼命的擺弄著打火機;老猴斜躺在床邊,身體縮成一團拼命抽菸,似乎每一口都用盡了力氣……
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可以這麼悠閒,因為在第二天班會上的輔導員“性彭的”開始“訓話”了。“性彭的”是我們班的輔導員,比這個重要的是她是學院某領導的親戚,這廝除了騎在學生頭上“訓話”外並不幹其他。我並沒被他訓過,因為我上個學期只見了她兩次,一次是在學院財務室的門口,那天她發工資;另一次是在學院財務室的門口,那天她發工資。
“性彭的”剛開始就含沙射影的講了魯迅的故事,並質問我為什麼遲到。關於魯迅遲到的故事我是知道的。魯迅先生小的時候由於要給病重的父親抓藥而總是遲到,因而被私塾的先生“訓話”。於是先生便在自己的桌子上用刀刻了一個“早”字,從此再也沒有遲到。
我聽後便在李時尚的桌子上刻了一個“操”字,第二天我遲到了三十分鐘,李時尚則被罰款三十元錢。
當然這次,“性彭的”訓話並不是為了講什麼魯迅的故事,她的目的是讓大家交錢。這次所交的錢已經超越了學費的範圍——上個學期的期末考試中李時尚五門功課不及格,按著一科一千二,三門不及格五萬計算,時尚共被罰款九萬元,而全班共有三分之一的人被罰款,但三門不及格者只有李時尚。我由於有楊明的關係而沒有被罰款,寢室的老猴、劉大拿、國老三、老半也被罰款,只是他們的不及格科目都不到三科。
——院方稱這次對學院風氣的整頓是一場偉大的“運動”!
“憑什麼罰我們的款……這到底是什麼‘運動’?你們平時講的課我們根本就聽不懂……”李時尚不自然的點起一隻煙,似乎很是無畏,只是他那隻夾煙的手有些抖動。
“李時尚,你怎麼可以這麼和彭老師說話!你平時上課總不來,不罰你?我們的學院還有人學習嗎!我們的冰鎮還有發展嗎!我們的民族憑什麼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大瘡沒等“性彭的”開口就瘋狂的質問李時尚。
“邵大瘡!有你***什麼事情!你在那和我倆‘逼逼’(李時尚的口語,含有說的意思,帶有強烈的貶義與侮辱對方的色彩)什麼!”李時尚的口氣明顯比剛才強硬了很多。
“我看到你這種肆意破壞學院紀律的人就覺得氣憤!我們的城邦之所以不能進步就因為有你這種害群之馬!簡直是個沒有集體主義精神!沒有民族自豪感!不懂城邦主義精神的民族敗類!漢奸!公賊!糞霸!黑五類……”大瘡越罵越起勁。
“大瘡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痛,你是沒被罰……”國老三、劉大拿、老猴、老半以及其他幾個被罰款的人也開始站著李時尚一邊。李時尚第一次看到竟然有這麼多人擁護自己,於是從內心產生了一種革命者的一往無前精神。繼續與大瘡猛叫,大瘡的“粉絲”團——“痔瘡膏”們也開始加入大瘡一夥參加爭論。
爭論開始了白熱化……
“你們幫著李時尚說什麼話!你們才被罰幾個錢,就是因為你們不聽從學院的紀律!要是聽從能罰款嗎!不聽就繼續罰你們,把你們都罰成‘李時尚’!”卓泰龍大吼著,並站立起來向一側撅起了臀部,擺出了一副流氓會武術的架勢。
不能否認,卓泰龍這個愣頭青的幾句不經大腦思考的語言將李時尚那一邊本就不十分堅決的氣氛一下子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