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應該改用哪個身份,只有這個身份能使他遊離於這一切汙垢之外。
他去找主任談話。主任是所有小人中最不正的一個,一個小個子雜種,油膩膩的頭髮,油光光的黃面板,豬眼,鉛筆道似的大粗硬的鬍子,胖得跟一個西瓜似的。但卻有一個有趣的荷蘭名字:安東&iddot;布賴米特&iddot;馮&iddot;德&iddot;威爾瑞教授,頓士。
主任坐在一張大的雜亂的桌子後面,陷在成堆的他從來不讀的書之間。嘴裡銜著一支雕刻成裸體女人樣子的菸鬥。
雜種點菸鬥點了半天,使他乾乾地站在桌子前面。他站在那兒想像著給這雜種的豬臉上飽以老拳,讓血一滴一滴地順著鬍子流下來……
嗯,什麼事?我想改名字,主任。
什麼?你在說什麼?
我想改名字。
這當然是個法律事件,得報請‐‐
法律事件和我無關,主任。這只是個人問題。
小聲而嚴肅地交談,就像醫生&ldo;&r;和他的助手討論病例那樣。
那雜種看來有點糊塗了。我真的不明白‐‐從現在起,我想被稱作迪特爾&iddot;特里弗。
他把名字寫出來。
豬眼裡仍是一片糊塗:這是你的真名嗎?特里弗?這只是一種叫法。
我不‐‐
是我的真名。
那你報到的時候,為什麼‐‐
說來話長,主任。
富有魅力的微笑。至於我的目的,那是無關緊要的。重要的是從現在起,我想被稱做迪特爾&iddot;特里弗。當我畢業的時候,證書上應該寫著迪特爾&iddot;特里弗,碩士,博士。
失誤。雜種抓住它不放:
我們並不授予博士學位,先生‐‐
我知道。我意思是說我打算碩士畢業後繼續學習。
雜種看來是徹底糊塗了。和智力低下的人打交道就是這樣。
是嗎,這可真是不一般。
雜種摸著菸鬥上女人的胸脯,看到錢放在他的桌子上,豬眼變大了。
註:此處的醫生指布林德溫的繼父。
一、二、三、四、五張一百元的票子,像一把開啟的綠色的扇子。
這能使這件事正常化嗎,主任?
一隻貪婪的手伸了出來。然後,有些猶豫。他想要更多。
又五百塊錢放在桌子上。
現在怎麼樣,主任?
嗯,我想……
從那之後,這雜種就開始對他懷有敵意。每次他們碰面時都奇怪地盯著他。
沒關係。他的新身份使他變了一個人。六個月的學習很快就過去了。在此期間熱帶風暴和大雨給這個島上帶來了更多的蚊子,成群的毛乎乎的蜘蛛,蜥蜴,以及其它的爬行動物都向他們的宿舍進發,在床單上緩緩列隊而過,使人分不清現實和惡夢。
他的同學們夜半尖叫著醒來。有更多的人好像變成了白痴,在討論著如何購買殺蟲藥來對付這些入侵者。
他遊離於這一切,整日與書本為伍。在腦子裡裝滿醫學術語,對解副室極感興趣,把空閒時間都花在那裡。獨自一人呆在地下室。
他對吃、睡幾乎沒有什麼要求,他在積極使自己進入正確的角色,哥倫比亞長老醫院裡的獲獎的病理學家。
然後,就到了那一天,他們把那個被急性腦膜炎奪走了性命的當地男孩推進瞭解剖室,雖然死了,可是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