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退出倉舒的房間,將四個丫鬟喚至身前,疲憊道“最近為了倉舒的病情憂慮甚多,心火旺盛,倒是想喝些梔子茶,你們誰現在有梔子?”
此話一出,彩兒便迅速打量著眼前四人的表情,一點細枝末節都不願放過。果然,一位身著淺藍色碎花裙裾的小丫鬟身子一震,手指不自覺地繞在了一起。
未待眾人回話,彩兒便向著那個丫鬟笑問道“春蘭,你母家是淮北的,梔子在你們那裡該是尋常之物吧?”
春蘭堆笑,欠身行禮道“我已經嫁到河北多年,兵荒馬亂,早就與母家沒了聯絡。至於梔子,倒是味藥材,待明日藥房開門,我便去為夫人抓一劑。”
彩兒滿意的點點頭,“如此便麻煩你了。”又衝著眾人揮了揮手“各自歇息去吧。”
四個丫鬟得令,行禮後一個推搡著一個向著外室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彩兒眼花,春蘭連向回走的身影都是顫抖的。
當夜明月。
曹丕在出徵筵席上歸來,洛真已經睡得熟了。半夜時候倒是又夢魘了一次,不知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曹丕輕輕揉開洛真緊皺的眉頭,擦掉她眼角一滴淚,落入眼裡的,是綿綿無盡的情誼。
尚在睡夢中的洛真自然不知,而曹丕也不願讓她知道。
曹操次日出徵幽州,曹丕亦在同行之列,本來曹植也由著卞氏安排了閒職,隨軍北上,卻是乾脆一醉不醒,直接錯過了出發的時辰。
曹操倒也不怒,幽州勢在必得,統一北方指日可待,便也不與曹植計較,心底卻是惦念著大病未愈的倉舒。待征戰回來,怕是已經入夏,倉舒也該活蹦亂跳了吧。
一眾家眷皆按照尊卑前前後後的立在曹府門口,洛真仍是抽離的模樣,似乎對一切漠不關心。曹丕如今也是習慣了,仍是微笑著望向她,落在旁人眼裡,自是郎情妾意。
朝露偷偷從旁紅了眼。
曹丕醒的早,洛真手裡的匕首被他輕輕扯了出來,塞到枕頭下面。這一切落入朝露的眼裡,滿是不解和震驚。雖然早就在與洛真同塌時,知道洛真會在睡夢中拿起匕首,可朝露不知道的是,曹丕亦是明知洛真此症,卻每日冒著風險與洛真相擁而臥?
曹丕在朝露的伺候下穿好外衫,一同走到外室來。朝露有許多疑問,卻堵在喉嚨,曹丕卻是先開了口。“我這一走,該是許久才會回來,母親雖然不喜洛兒,卻是公正待人,若是有什麼委屈,儘管去尋她便是。”
朝露應聲點頭,卻聽曹丕繼續道“洛兒身子重,又不願與不熟絡的人來往,環夫人雖然與洛兒有過節,卻也是唯一的能說說話的人。吃食由母親親自照料,至於旁的,你便多拉著洛兒出去走走,心情能輕快些。”
朝露繼續點頭,卻見曹丕還要再說些什麼,終是望向床榻上那人的身影,微微嘆息。
曹操此去自然意氣風發,而袁尚袁熙卻是不免觳觫。袁府裡劉氏聽聞曹操出兵的訊息,已經日夜提心吊膽,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寒緋已然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心有所戀,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可秋月冰凝一去,便是如同入了深冷門庭,說得好聽些是聯姻,實則不過是俘虜。
寒緋自然急火攻心,卻也無能為力。此時的劉氏與她,如同被軟禁在偌大府邸一般,早沒了進出的自由。
袁府的滄桑,如同破敗的棉絮,連腐爛,都是緩慢無聲的。
劉氏偶爾會懷念以往的日子,袁紹對她的隱忍和包容,自己在後院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