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笑道:“那倒生受你了。”眾人又都大笑。胡桂南道:“總而言之,這兩隻冰蟾,已不是我的了。”雙手舉起金盒,送到袁承志面前道:“不敢說是報答,只是稍表敬意。請相公賞臉收下了。”
袁承志愕然道:“那怎麼可以?這是胡兄要送給孟老爺子的。”胡桂南道:“若不是相公仗義相救,兄弟非死即傷,這對冰蟾總之是到不了孟老爺子手中啦。至於壽禮嘛,不是兄弟誇口,手到拿來,隨處即是,用不著操心。”袁承志只是推謝。胡桂南有些不高興了,說道:“這位相公既不肯見告姓名,又不肯受這冰蟾,難道疑心是兄弟偷來的,嫌髒不要麼?”袁承志道:“胡兄說哪裡話來?適才匆忙,未及通名。小弟姓袁名承志。”鐵羅漢和胡桂南同時“啊”的一聲驚呼。胡桂南道:“原來是七省盟主袁大爺,怪不得如此好身手。袁大爺率領群雄,在錦陽關大破韃子兵,天下無不景仰。”鐵羅漢道:“我先幾日聽到這訊息,不由得伸手大打我自己耳光。”眾人愕然不解。青青道:“為甚麼打自己耳光?”鐵羅漢道:“我惱恨自己運氣不好,沒能趕上打這一場大仗,連一名韃子兵也沒殺到。”眾人又都被他逗得笑了起來。
袁承志道:“胡大哥既然定要見賜,兄弟卻之不恭,只好受了,多謝多謝。”雙手接了過去,放在懷裡。胡桂南喜形於色。袁承志回到自己房裡,過了一會,捧著一株硃紅的珊瑚樹過來。那珊瑚樹有兩尺來高,遍體晶瑩,難得的是無一處破損,無一粒沙石混雜在內,放在桌上,登覺滿室生輝,奇麗無比。胡桂南吃了一驚,說道:“兄弟豪富之家到過不少,卻從未見過如此長大完美的珊瑚樹。只怕只有皇宮內院,才有這般珍物。這是袁相公家傳至寶吧?真令人大開眼界了。”袁承志笑道:“這也是無意中得來的。這件東西請胡兄收著,明兒到了保定府,作為賀禮如何?”胡桂南驚道:“那太貴重了。”袁承志道:“這些賞玩之物,雖然貴重,卻無用處,不比冰蟾可以救人活命。胡兄快收了吧。”胡桂南只得謝了收起。他和鐵羅議見袁承志出手豪闊,心下都暗暗稱奇。次日傍晚到了保定府,眾人先在客店歇了,第二天一早到孟府送禮賀壽。孟伯飛見了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廣三人的名帖,忙親自迎接出來。他早知袁承志年輕,還道必有過人之處,此刻相會,見他只是個黝黑少年,形貌平庸,不覺一愣,老大不悅,心想:“七省的英雄好漢怎地顛三倒四,推舉這麼個毛頭小夥子做盟主?”但眾人遠道前來拜壽,自然是給自己極大面子,於是和大兒子孟錚,二兒子孟鑄連聲道謝,迎了進去,互道仰慕。袁承志見孟伯飛身材魁梧,鬚髮如銀,雖以六旬之年,仍是聲若洪鐘,步履之間更是穩健異常,想是武功深厚。兩個兒子均在壯年,也都英氣勃勃。
說話之間,孟伯飛對泰山大會似乎頗不以為然,程青竹談到泰山之會,他都故作不聞,並不介面。過了一會,又有賀客到來,孟伯飛說聲:“失陪!”出廳迎賓去了。青青心道:“這人號稱蓋孟嘗,怎麼對好朋友如此冷淡?原來是浪得虛名。早知他這麼老氣橫秋的,就不來給他拜甚麼壽了。老傢伙我還見得不夠多麼?”家丁獻過點心後,孟鑄陪著袁承志等人到後堂去看壽禮。這時孟伯飛正和許多客人圍著一張桌子,讚歎不絕。見袁承志等進來,孟伯飛忙搶上來謝道:“袁兄、夏兄送這樣厚禮,兄弟如何克當?”袁承志道:“老前輩華誕,一點兒敬意,太過微薄。”眾人走近桌邊,只見桌上光彩奪目,擺滿了禮品,其中袁承志送的白玉八駿馬,青青送的翡翠玉西瓜,尤其名貴。胡桂南送的珊瑚寶樹也很搶眼。
孟伯飛對袁承志被推為七省盟主一事,本來頗為不快,但見他說話謙和,口口聲聲老前輩,送的又是這般珍貴非凡的異寶,足見對自己十分尊重,覺得這人年紀雖輕,行事果然不同,不覺生了一份好感,說話之間也客氣得多了。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