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還拿我們當孩子哄,才會鬧笑話呢!”
章寂一怔,想起玉翟如今就在病倒的兄長身邊侍疾,而青雀晚飯前在灶臺邊幫周姨娘加柴火,同時還要照看蹲在一旁的弟弟文虎,忽地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
他們章家富貴了三代,他雖比不上王公子弟,也是自小錦衣玉食、婢僕環繞長大的,他的兒女從出生的那一日開始,便如他一般在富貴鄉里長大,沒想到一朝家門遭禍,卻要吃這樣的苦頭,連小門小戶的孩子都不如。他身為父親,心裡真象刀割一樣痛苦。想起逃走的文龍與元鳳,他對沈氏的怨恨又添了一筆:如果是想為章家儲存一條血脈,為何不把文驥玉翟也帶上?哪怕是隻帶上一個文驥。文龍與元鳳雖遠離家人,卻有下人照顧服侍,還能前往遼東與父親章敬會合,比起流放的弟妹們不知強了多少倍。
明鸞見他神色間帶了悲憤,心中疑惑不解,但此時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二伯父,那個藥只有一顆,最後是給了誰吃?”
章放醒過神來,淡淡地道:“自然是給了你祖父。他老人家不知道你二哥也要吃這藥,記得別露了口風。”
明鸞訝然,但想想也能理解,古代人最重“孝”字,章放會有這樣的決定也不奇怪,但文驥怎麼辦?他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
聽了明鸞的疑問,章放忍住悲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已經餵了他吃對症的藥,他年輕,熬得住的,不要緊。若是運氣好,說不定明日你舅舅派的人就到了。”
那要是還沒到呢?又或者人到了,卻沒帶需要的藥呢?明鸞很想問問清楚,但看到章放的神色,她又不忍心再問下去了,胡亂說了幾句話,便回到陳氏身邊。
陳氏低聲問她:“鬧了一晚上,身上如何了?你先前不是說有些發熱麼?”
明鸞這才發現,折騰了這一晚,自己出了一身汗,被風一吹,還真有些冷,連忙翻出乾衣裳換上,晃晃腦袋,覺得似乎輕鬆些了。這是病好了?
陳氏忽然低叫一聲:“你大伯孃回來了!”明鸞轉頭去看,果然看見沈氏悄悄地走到章寂床前跪下,也不吭聲,只是低頭跪著。
這算是來請罪嗎?她這樣跪一晚上,明天起來還不知會怎樣呢。既然是要認錯,幹嘛不跟其他人打聲招呼?
明鸞不理她,徑自閉上了眼,心裡想:只要她別再犯同樣的錯誤就好。
一夜無事,次日清晨明鸞睜眼起身,只覺得頭暈的症狀似乎又回來了。她懷疑是昨晚的病根未除,急忙去尋母親討藥吃,無意中一回頭,便看見沈氏仍然跪在昨夜跪的地方,章寂已經醒了,看見她在床前跪著,也有些吃驚,眉頭皺了皺:“你這是做什麼?”
沈氏磕了個頭,眼淚叭地掉了下來:“媳婦兒知錯了,求父親責罰,但媳婦兒便是死……也不能被休回孃家去,求父親開恩!”又磕了個頭。
章寂看著她蒼白而憔悴的臉色,紅腫又無神的雙眼,嘆息一聲:“你自嫁進章家,素來行事得體,看在你的面上,我們從來沒有跟沈家斷絕來往的意思,你何苦行此偷竊之事?有什麼難處大可以說出來。我們章家確實艱難,但若有餘力,拉姻親一把也沒什麼。就連我們自己,不也是靠了姻親之力,才苛延殘喘至今麼?”
沈氏慘笑,不是她多心,公公這話聽起來大方,但真要開口相求,答案一定是章家沒有“餘力”,無法援手。她實在沒法看著侄兒病下去,才不得已悄悄取了藥去的,若是侄兒服藥後能有起色,她便是受再多委屈也心甘情願,可如今他卻還是老樣子,叫她如何甘心?世人都只顧著私心私利,不願發發好心幫一幫別人,遇上這樣的婆家,她又能怎麼辦?然而他們無情,她卻不能無義,光是為了兩個親骨肉,她就不能離了章家。
想到兒女,沈氏忽然覺得自己又有了勇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