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駛開老遠,見那些人沒有追上來便鬆了口氣,卻不敢將車停下,只得勉力照原計劃將車駛上了返回九市的土路,方才抽綹些許閒暇功夫回頭看車廂裡的朱翰之:“你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一點?”
朱翰之躺在車廂中,手仍舊捂著額頭和眼睛,但嘴角卻微微翹起,透過他指間的縫隙,明鸞依稀可以看到他明亮的眼睛中透著笑意。她猜測他大概是為她方才的應變而覺得好笑,也忍不住笑了,嗔道:“幹嘛?有什麼好笑的?如果不是你忽然提要求,我犯得著這麼慌亂嗎?”
朱翰之將手放下,雙眼笑得彎彎的:“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忍不住感嘆,三表妹真有急智,這般倉促,居然還能想出法子矇混過去。”
明鸞朝他做了個鬼臉,又有些擔心地問:“我剛才會不會顯得很做作?能騙過去嗎?”
“應該沒問題。你於他們而言,不過是個偶然遇到的鄉村小姑娘,他們不會多心。”朱翰之撐著坐起身,頓了頓,又躺了回去,“哎,還在暈呢,難不成真中暑了?”
“真是中暑啊?”明鸞露出了擔憂的表情,“大概是今天天氣又悶又熱,方才咱們又駕著車在太陽底下曬了半天的緣故。你一定是平時養尊處優慣了,身體沒我結實,吃不了這個苦。你就在車裡躺著吧,我替你打起簾子,讓你吹吹風,會覺得好過些。要不要進城找馬大哥討些消暑藥吃?從這裡回九市,還要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呢。”
朱翰之忽然覺得有些鬱悶,撇撇嘴道:“這裡離城還遠著呢,又要花上兩刻鐘,倒不如直接回家得了。你不用掀簾子,風能吹進來,挺涼快的。”
明鸞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徑自將車駛到路邊停下,爬進車廂裡將車壁兩邊的窗簾捲起,還邊卷邊道:“剛才在江邊,因為有人在,我不跟你吵,也就由得你去了。現在又沒旁人,你還鬧什麼彆扭?中暑該如何應對,你有我熟麼?乖乖給我聽話吧!你要是胡來,萬一病情加重了,回到家倒黴的可是我!”
朱翰之看著她的頭髮、她的衣袖在自己頭上、身上輕輕拂過,偶然間有幾根髮絲飄過他鼻尖,癢癢的,他眯了眯眼。車簾子捲起來了,五月的陽光從車窗照射進來,在他手邊形成一片炎熱,但馬上又有一陣風侵入了車廂,將這份炎熱消減了幾分。明鸞卷好了一邊的簾子,又去卷另一邊的。他看著她背後垂著的兩束秀髮隨著她的動作而輕輕搖晃著,其中的幾根被風吹起,散發出一種極清幽的香氣。
這是什麼香?是頭油的味道嗎?倒比尋常見的桂花香討人喜歡些,沒有那種膩人的味道。
朱翰之腦中充滿著亂七八糟的念頭,等醒過神來,明鸞已經離開了馬車,不知上哪裡去了,他心中一急,立時坐起身來,從兩側的車窗探頭出去張望,發現她原來只是跑到路邊的甘蔗田裡去了,偷偷摸摸,鬼頭鬼腦地,見沒有人,便悄悄掰了一小截甘蔗,急急跑回來,立馬駕著車子快速離開。
等跑出一二里地,明鸞才再度停下車,回身將那半截甘蔗塞進了他手裡:“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乾淨的水,你吃這個吧,甜的,也有水分,興許會覺得好些。”朱翰之一時沒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手裡的甘蔗,又看看明鸞。
明鸞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左瞧瞧,右瞧瞧,都沒找到削甘蔗皮的工具,今天又不曾帶著柴刀出來,便說:“你用牙齒咬好了,象這樣。”掰了一小節甘蔗下來,一口啃上去,拽了塊甘蔗下來嚼:“就這樣咬它,很甜呢。”嚼完了,又下車摘了塊大片的樹葉做成倒鬥狀,將蔗渣吐在裡頭,展示給他看,然後就把剩下的甘蔗塞回他手裡,自個兒拿著那小半節一邊啃一邊坐回車轅上去了。
她順手放下了車門上掛的簾子,遮擋住車廂內看向前方的視線,他來不及感覺到失望,便先聽到她的聲音:“吃完了就睡一覺,睡醒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