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階堂小姐,你能不能說明一下這起古城命案的手法,也就是人憑空消失或密室殺人的圈套呢?”
“對啊,你都已經看穿這麼多了,整起事件不是幾乎就快要水落石出了嗎?”筱原攝影記者愈來愈忘我地說。
然而,蘭子卻宛如一尊雕像般,冷漠地回答:“很遺憾,筱原先生,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我對漢妮是犯人的推理已經差不多。但是,這只不過是波昂警方對於這起犯罪的一個假設罷了。”
蘭子不帶感情的語調,將我們以為找到解決事件的關鍵而欣喜若狂的心情給澆熄了。
“蘭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筱原攝影記者困惑地道。
蘭子搖搖頭,把領口的鬈髮撩向後方,然後鄭重地對大家說:“說得清楚一點,就是漢妮和佩達就是殺人犯的推理,說穿了也不過是紙上談兵。要判斷這個推理是否符合實情,還必須比對一些物證才行,包括她的身世在內。
“我目前的推理也是波昂警方的搜查方針。然而,老實說,這應該是完全錯誤的推理。如果這個推理正確,那麼波昂警方早就找到漢妮,將她逮捕了。可是,到目前為止卻沒有任何跡象。換言之,這證明了漢妮和佩達並不是犯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蘭子?”修培亞老先生極度疑惑地問。
“對呀。”席拉哈院長也憤慨地說,“你說了這麼多,現在竟然又說全都是假的。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也有同感。蘭子到底想說什麼?“漢妮和佩達就是犯人”這說法,與整起事件的狀況比對後,不是完完全全符合嗎?
蘭子美麗但冷酷的視線投向臃腫的院長,“席拉哈先生,我的推理並沒有白費。就像我剛才所說的,在這起事件中,我們是不能期待警方的搜查能力以及科學力量,我們只能以零碎的線索伴隨而來的物理、心理證據為基礎,藉由推理,拼湊出犯人及事件的真相。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必須建立多個假設,再慢慢將錯誤的假設從中排除,這樣的方法論絕對不可或缺。因此,由於‘漢妮是犯人’這個假設的證據不足,讓我們得以判斷這個想法並不正確,這其實是非常有意義的。”
“原、原來是這樣啊。你這樣說也沒錯啦……”席拉哈院長完全被她的氣勢給壓倒。
蘭子輕輕地往正瞪著天花板的魯登多夫靠近,“魯登多夫主任,我說完了,你覺得怎麼樣呢?”
魯登多夫的粗眉毛動了一下,帶著苦不堪言的表情,慢慢把臉轉回正面,“你說得全都沒錯,二階堂小姐。漢妮並不是真兇。波昂警察仔細調查過她的身世後,才匯出這個結論……不,不僅如此,其實漢妮·修蓓爾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2
翌日——一九七一年三月二十六日,星期五。
蘭子、我以及修培亞老先生昨晚夜宿在科隆旅館。我們在一大早退房後,便去參觀大教堂——據說從十三世紀起,以六百年的時間,到十九世紀才建造完成、羅馬帝國殖民時代的遺蹟、收藏許多美術品的日耳曼博物館,下午則驅車前往位於南方的波昂。由於筱原攝影記者有工作在身,因此無法與我們|同前往慕尼黑。
我們在波昂市區一間著名的餐廳和魯登多夫主任共進晚餐。原本我們打算再次造訪修瑪哈精神病院,當面問雷瑟一些問題,但是卻沒有辦法,因為雷瑟仍然處於精神錯亂的狀態。席拉哈院長認為必須等到他穩定一點——推測大概還要兩、三天——之後才能見面,謝絕我們會面的要求。
相信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波昂是西德的首都(譯註:一九九〇年東西德統一後,才以柏林為首都)。市區的街道非常狹小,讓人覺得這像個偏遠地方的小都市。這裡是作曲家貝多芬的故鄉,據說他的老家依舊還存在,蘭子表示若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