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莎白指著試管說:“現在把它交給誰?”
“交給血清化驗室。那裡的技術員作血型化驗。”
伊麗莎白心想,說不定會是約翰作呢。
邁克·塞登斯獨自坐在住院大夫休息室裡,心裡很煩。如
果一個月以前有人說他會對這個他根本不大瞭解的姑娘這麼
關心,他會說這個人胡說八道。但是,在過去四十八小時裡,
自從他看了放在費雯病房附近護士室的那個病歷上的醫囑以
後,他的擔心和煩惱愈來愈甚了。昨天晚上一夜沒睡著,腦子
裡盡在想露西·葛蘭傑寫的那行字:“費雯·洛布頓——可疑
成骨肉瘤①——準備做活體檢驗。”
他第一次看見費雯是在作屍體解剖那天。她只不過是又
一個漂亮的護校學生而已。即使第二次,在公園以前那次,還
只不過把她看成是一個偷情的物件。邁克·塞登斯從不欺騙
自己,無論是口頭上還是內心裡,他都是很實在的。
現在也如此。
他一生中第一次深深地、真實地陷入了情網。他為一種
可怕的恐懼所折磨。
那天晚上,他告訴費雯要和她結婚,那時還沒有時間仔細
考慮這句話的分量。在那時以前,他一直認為,在他沒有正式
行醫之前,結婚問題是根本談不到的。要等他過完了單身青
年的放蕩生活,經濟上有了保證之後再說。可是在他對費雯
說出了那句話以後,就發現那句話是真的。從此以後,他在心
裡向自己重複一百次了,那句話是真的,一點也不想回心轉意。
然後就出了這個問題。
他和費雯不一樣。費雯現在仍然認為她的膝蓋下邊不過
長了一個小包,怪麻煩的,可是想辦法治治就會好的。邁克·
塞登斯知道“可疑成骨肉瘤”這個詞的含意。他知道,如果這
個診斷一確定下來,那將意味著費雯生了惡性腫瘤,可能擴散
到她身體的其他部位,而且也許已經擴散了。在那種情況下,
如果不迅速做手術,她活過一年左右的機會都幾乎等於零。而
手術則意味著截肢,而且在確診之後得馬上就作,好使癌細胞
不會擴散得太遠。即使如此,成骨肉瘤患者截肢後沒有續發
病的比例也只有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八十的患者預後不良,有
的只能再活幾個月。
可是不一定就是成骨肉瘤。也可能是普通的良性骨瘤。機
會各為百分之五十——或然率均等,就象你轉一個銀幣看正
反面一樣。邁克·塞登斯一想到這兒就出汗。對他自己和對
費雯來說,這個活體檢驗結果真是關係重大啊!他曾想去找
露西·葛蘭傑把事情說清楚;可是又考慮了一下,決定不這樣
做。他置身局外,可能會了解到更多的情況。如果一把自己
牽涉進去,有好多情況可能就都不告訴他了。為了照顧他的
情緒,別人說話也要小心了。他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無論
如何,是良性還是惡性,他都得知道!
和費雯談話,同時把問題包住,這是不大容易的。昨天晚
上,他和費雯單獨在病房的時候(另一個同房病人出院了,還
沒有進來新病人),費雯還拿他情緒不好和他開過玩笑。
她吃著他給她買的葡萄說:“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高興。你怕
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