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一下。杜行止盯著他看了至少半個小時,才微微閉上眼睛,關閉壁燈。
章澤第二天起身時,皺著眉頭跟杜行止抱怨:“這酒店一點也不好,我睡著老感覺癢癢的有東西在碰我,不會是有老鼠跳蚤吧?”
“是嗎?”杜行止微微挑眉,一臉無辜地同仇敵愾:“真是過分,那麼高的價格,衛生狀況還不過關。”
兩人沒再去看孩子,領養手續的事情杜行止直接託付給了淮興一個相熟的老朋友去辦。他沒有向一家人透露自己的身份資訊,卻在走前給他們一家置辦下了派出所附近一套三室一廳的房產。價格不貴,這個年頭小城市的房價還低的可憐,他卻用這棟房子,告別了自己跟這個孩子的所有過往和未來。
從領養手續生效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孩子和杜行止,便再沒有了任何關係。
小民警一家都是質樸的好人,他看得出來。這個年代的百姓中這樣純善的才是多數。縱然之前家境並不富裕,他們仍舊給了這個孩子他們說能給的最好的東西,奶粉和魚肝油瘦巴巴的孩子吃得很香,這家人中患有不育症的是一家之主,日後應該也不會出現親生孩子之類的糾紛。
他也就能放心地離開了,畢竟對不起他們的從來都不是這個孩子。以報復為目的把一個本可以健全長大的孩子丟進孤兒院,這種事不符合杜行止的格調。
三天後,杜行止去監獄領到了杜如松的骨灰。放在一個深褐色的木盒裡,木盒沒有花紋也不曾出現囚犯、監牢這樣的字眼,這恐怕是人道主義最後給予的尊重。杜行止曾經猶豫過該如何安置杜如松的骨灰,卻在真正領到實物後豁然開朗了。
他賣掉了解放路的那棟永遠都不會去住的別墅,然後在墓園為杜如松買了一塊位置,跟章澤一起穿著黑西裝目視骨灰盒落入墓穴當中,他神色難辨悲喜。受害人的屍體杜行止無法認領也不想去認領,直到死,杜如松也沒能跟杜媛和竇順娟葬在一起。
再見了。
胸口的聲音是輕緩的,帶著嗡鳴的振動。
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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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行止彷彿放下了一個大包袱,他從眼底深處透出的光芒開始光明起來。
他陰沉了太久,以至於忽然像普通人那樣時常微笑,在章澤看來卻變得奇怪了。
趕早晨的班機回北京,幾個小時的路程章澤很堅定地購買了經濟艙,跟章澤一起擠在床邊的感覺也不錯。杜行止從狹小的窗戶裡看向外頭的天空,心中有那麼點難言的暖意。
因為是國航班機,早晨時分提供的餐點便是生煎包和豆漿。煎包自然是杜氏的品牌,一整個機艙裡的人對煎包顯然適應良好,沒有出現任何抱怨,大家都在安靜地咀嚼。
杜行止吃了兩口,嚐出味道之後想起章澤是這項產品的供應商,難得好奇了一下章澤的事業發展:“我聽說你已經跟本修訂了新合約,公司生意很不錯嗎?”
章澤提起這個總是有些自傲的:“那當然。第一期的時候本只要求我們每週供應他們總計大概二百萬的貨,後來供不應求,追加到每週一千萬,現在每週一千三百萬都有些不夠消化。外國人的購買力比我想想的還要大,據說有很多人是一次買一整個後備箱走的,花錢比我們還要爽快。”
杜行止笑了起來:“你工廠的儲備量不夠了吧?小心專心打天下的時候後院起火。”
章澤白了他一眼:“開玩笑,我會是毫無準備的人嗎?廣州的工廠早就擴建了,上海的二期工廠下週就能開工,四川我已經批了一塊很大很大的廠址下來,幾個分公司全部都已經開始走上正軌了好不好。你也別小看我,我們這一行真的做起來也不比房地產輕鬆,而且利潤根本沒有你們大好麼。”
杜行止笑著側耳細聽,他發現到章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