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狀詞摺疊起收入袖袋中,語調平靜地道:“等會散朝,本相會跟鄭太尉說,供狀有一份在本相這裡。”
方廷宣這話,是向鄭建業公開了他保馮丞斐的立場,一反他往日不與朝臣結交的姿態,馮丞斐略一愣後,長揖到地,誠懇地道:“多謝相爺。”
“不用謝我,我也是為自己為方家作打算。”方廷宣下了轎,拂了拂官袍,越過馮丞斐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回頭,緊盯著馮丞斐,道:“格非,該出手時就得出手,眼下已到了拖不得的時候。”
他這話的意思是!馮丞斐身軀一震,看著方廷宣的眼睛,方廷宣一動不動看他,無聲地步步緊逼。馮丞斐眼眶剎那間紅了,低聲道:“相爺厚愛,學生沒齒難忘,我打算扶持君玉。”
“論謀略論膽魄論手腕,信王爺沒有一樣及得上你。”方廷宣一字一字道。
“他比我多了出身正統的優勢。”話說到這個份上,也沒隱瞞的必要了,馮丞斐直言不諱。
方廷宣淡淡一笑:“這個不成問題,你的臉,就是最好的出身證明。”
馮丞斐怔怔地看向方廷宣,方廷宣瞭然地點了點頭,道:“你猜的不錯,有關你的相貌與柳妃娘娘如出一撤的傳言,與我有關。”
柳妃已逝十九年,見過她的朝臣不是告老辭官了,就是已年老病逝,在朝的並不多,鄭家當然不會傳播馮丞斐有可能是皇子的傳言,馮丞斐的相貌像極已故柳妃的傳言,是方廷宣有意散播出去的。
作為當朝首輔兩朝元老,方廷宣即便不與朝臣勾結,也免不了會有一幫唯他馬首是瞻的大臣,方廷宣也明白在儲君之爭上要置身事外不可能。
馮丞斐入朝前,他一直沒有表態,一方面是皇帝尚年輕,還不到急迫之時,一方面,幾個皇子中,他一個也沒看好。大皇子李懷珏志大才疏好大喜功;二皇子李懷琳唯唯諾諾沒有半絲自己的決斷,只聽鄭家擺佈;三皇子李懷玦身體孱弱不是帝君的好人選,四皇子宣王李懷瑜性情驕狂奢侈好色,五皇子信王李懷瑾比他幾個兄長好些,沒有明顯的缺點,但是缺少為帝需具備的膽魄與謀略。
馮丞斐隱忍內斂,手腕強硬,謀略過人,卻又不是狠厲無情之輩,方廷宣在他入朝一年後,多方查探,確定了馮丞斐的身世,從那時起就已定下了要扶持他當皇帝的決心,這一點,連馮丞斐自己都不知道。
馮丞斐娶妻又把新婚妻子送回家,其中暗藏的機竅,方廷宣隱隱約約猜到,雖然有些不贊同馮丞斐的這一舉動,倒也沒到非常不齒的地步,為帝者,有時得忍人所不能忍的事,不可能面面俱到。
他以為,馮丞斐遲早是他的女婿。
馮丞斐與夫人又和好的訊息,他也聽說了,卻以為只是放給鄭家看的又一次煙霧,直到酒樓中遇到馮丞斐與褚明錦出現,他終於意識到,傳言是真的,馮丞斐與自己的女兒是無緣了。
方廷宣不是不失望的,並不是為沒有了未來皇帝女婿,而是為女兒失去一個潔身自愛風華絕代的夫婿痛惜。
即便如此,方廷宣也沒有改變扶持馮丞斐上位的決心,昨日褚明錦的舉動,使他的決心更加堅定。
千鈞一髮之際,褚明錦沒有顧自逃命,她首先是推開他,然後抱著他的女兒躲閃,這份情義,這份臨危急變的敏睿,有幾個女子能做到?馮丞斐有這樣的女子做他的賢內助,當能把國家治理得更好,他們做臣子的,也不用擔心狡兔死走狗烹的命運。
促使方廷宣此時就向馮丞斐揭開底牌的,是昨日的遇險和昨晚上燕京知府向他彙報的褚明容的情況。
褚明容殺人的顯而易見的疑點,燕京知府自然也看出來了,因為褚明容是馮丞斐的小姨子,燕京知府不敢等閒視之,連夜去向方廷宣彙報。
方廷宣敏銳地看出,此案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