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失了魂,現在的這個他完全不像自己。
“格非,你說,我這是怎麼啦?”短暫的混亂後,李懷瑾跌跌撞撞地走到床前,他的臉上帶著疲憊,眼神疼痛羞愧交錯著。“格非,我這個剛才竟……你說,我這是怎麼啦?”
馮丞斐委實意外李懷瑾的坦言,心頭剎那間是失望的冰涼,剎那間又是澆不熄的怒火,冷與熱交錯間,奇怪的,被迷霧籠罩地大腦忽然就清明起來。
看來,李懷瑾自己還不知自己喜歡寶寶,他的心只是無意中被擾亂了。
馮丞斐微微一笑,道:“這是你年齡到了,該娶妃納寵了。”
李懷瑾覺得馮丞斐的解釋不能讓他釋懷,可是他想不出更能說服自己的理由,他不喜歡這樣,他只喜歡與馮丞斐和褚明錦有一種別人得不到的親密,並不想產生慾念,破壞他與馮丞斐的交情。
“君玉,扶我去書房。”馮丞斐笑著抬臂,李懷瑾伸手把他半扶半抱下床,埋怨道:“去書房做什麼?寫奏摺嗎?”
馮丞斐搖頭,純黑的眸子閃過苦澀。
“老爺,王府來人,有急事找王爺。”
兩人剛走到書房門口,翠屏急衝衝奔進來稟報,跟在她後面的,是王府的長史。
“王爺,宮裡傳了信出來,瑤妃娘娘……瑤妃娘娘被皇上貶為庶人,打入冷宮了。”
“什麼?”李懷瑾變了臉,往馬肆奔要問方廷宣,忽想著方廷宣下午見過皇帝了,皇帝卻還把他母妃打入冷宮,看來找方廷宣也沒用,奔了回去抓住馮丞斐問計:“格非,你看這事怎麼辦?”
風雨欲來風滿樓,馮丞斐在心中默嘆,回握住李懷瑾的手,安慰道:“你若信我,就回府裡好吃好喝好睡,什麼都別管,我估摸著,立儲就在這幾日了。”
“可我母妃……”他母妃被皇帝兇幾句,就哭得痛不欲生,被貶去冷宮,不知會不會一時想不開?看看馮丞斐的傷腿,李懷瑾沒有再問下去,“格非,你好好養傷,我先進宮看看。”
夜深了宮門早落鎖匙了,馮丞斐抬手,復又垂了下去,看著李懷瑾的背影沒有喊他停下來。
鋪開白紙,滴水進硯臺,馮丞斐挽起袖子,極輕極慢地磨著墨。
“休書”兩字落在潔白的紙張上時,馮丞斐提筆的手抖得再寫不下去,明明身處溫暖明亮的房間裡,他卻覺得自己置身在漆黑如墨狂風暴雨的叢林中,四周陰影森然,腳下泥濘密佈。
恍惚間又回到與褚明錦初識之時,那時不解情的滋味,胸腔裡新鮮乾淨,那麼羞澀地迎接褚明錦在自己心中緩緩綻放開來。
這一紙休書下了,會不會將彼此的感情斬斷,再無團圓之日?
一滴淚落在紙上,晶瑩透明,緩緩地悄無聲息消失,留下一片暈染開的墨痕。
馮丞斐把紙揉成一團扔掉,另鋪開一張。
悲哀重重累積,靈魂是前所未有的焦灼,在他腦中混亂得要炸開,馮丞斐只覺那杆毛筆重逾千鈞,手腕怎麼也抬不起來。
燈影搖晃,沙漏嘀嗒,隨著時間的推移,窗外天邊露出濛濛的微白。
天要亮了,這局馬上要佈下,隨著形勢的惡劣,褚明錦若是在他身邊,還是馮夫人,危險會越來越大。
不捨最終被憂懼蓋過,逐漸的減弱,憂懼抵達頂點的時候,不捨被擠到角落裡,馮丞斐提起筆,筆尖在潔白的紙張上執行。
褚明錦站在馮丞斐背後許久了,她看著他不停地在紙上寫下休書兩字,又不停地把紙張揉掉。即便剛穿越過來那時,面對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像瞎子一般摸索著道路時,她也不曾有過這樣慘淡的情緒。
馮丞斐為什麼下休書,自然不是因為不愛她,他也許想著,以後再把她接回來,可是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社會,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