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每一個微笑下面都有著不可告人的陰謀,故意迷惑,不懷好意。
“姓名?”
“陳落澤。”
“年齡?”
“27。”
“住址?”
“邗城?”
“案發時間?”
“10點15左右。”
“你當時在幹什麼?”
“散步。”
“是否目擊該女士被搶過程?”
“是。”
“那輛摩托車顏色?”
“紅、白相間。”
“兩個人嗎?”
“是。”
“都帶頭盔嗎?”
“好像。”
“你親眼看到的?”
“好像。”
“那就是沒看了?不要猜測,亂想像。”
“那你就不要問我。”
“你什麼態度?”
“對不起,對不起。”秦遠一邊拉著正要發作的我一邊解釋:“她可能沒看清楚。”
“按個手印吧。”那個警察也覺得問不出我什麼了。
當那兩個人從那個女子受手裡奪走包時,我所看到的就是我所講的那麼多,我卻彷彿目睹了全過程,可我說不出具體的細節,分不清現實與想像哪一部分是真的。像小時候夢到母親拋棄我和父親,第二天對母親的態度十分惡劣,弄得她十分困惑,竟被氣哭了。雖然多年以後,這一幕真的發生,可那時她卻是無辜的。
回去的路上秦遠很沉默,我還是無話可說,還是絮絮叨叨講個不停。我不知道我說了什麼,我自己也沒聽到內容,別人問我什麼,我也會回答,可我不知道我答應了什麼。我的理性逐漸消失,我沒有力氣記得並認真回答某個問題,我的大腦已經開始抗拒接受外面的資訊,注意力無法集中。我記不清是否關門,總是要反覆檢查,手是否洗乾淨了,拿到的錢要反覆確認才能知道是四張還是五張。醫生說是強迫症,我開始思考是強迫症毀壞我的記憶力還是記憶力下降導致強迫症。
不停地說著與我意識中無關的話,秦遠忽然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我。
“你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人。”他扶住我的肩頭。
“你說什麼哪?”我想到阿土的眼神,他送我回家。
“好好休息。”
“不進去坐坐?”
“不了。”
“那再見。”
“恩。”
他總是送我到家門就不再向前跨出一步。他做著習慣地尊重,從不過問作為普通朋友不當涉及的問題,很多想法,他能理解卻從不讓你說出口。而我卻是希望他過問的,就如不希望被他當作沒有殘缺與弱點的人來刻意尊重。太過謹慎的語言讓人覺得乏味並無法溝通。
“陸離?”
“我明天去你那行啊?”
“好啊。求之不得。”
這個比我小几個月的男孩,我曾經的情人,現在成為我最好的朋友,美好的轉變。分手前竟從未發現他有這般好處,能夠容得人嘮叨,也會對人敞開心扉,完全不是那個職場獨斷專行的男子。
顯得穩重了,但依舊有一雙清澈的眼睛,只是一個長大了的孩子。
“怎麼想到找我的?”
“因為想不到其他人了。”
“那我應該慶幸啊?”
“你就不怕老婆誤解?”
“對啊,我來見老情人呢!”他笑:“要不咱就複合吧。”
“好哇。”
“算了,算了,我是見識過你了。”
“你來這幹什麼的啊?”
“休假兩天就想到看你了。給我找個地方住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