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起金箔剪裁成的花鈿,其形如盛開桃花,正好與今日所裝點的俏皮桃花妝相得益彰。蔥蔥玉指一點金光貼上眉間,又一點金光貼上肚臍之上。碧落換上鬼柔衣櫃內粉色雲紗和燙著祥雲的白裙—— 抬眼向著銅鏡望:鏡子中面色微紅,端莊俏麗,眸光閃爍的便是自己?那能溢位水的綠色眸子,一展皓齒,面色柔美的便是她碧落?此刻這幅打扮為了討誰歡心,讓誰愛憐?
僅是藏緣!
原來,她也如尋常女子一樣對著鏡子描眉梳妝。只想為心中的他束起及腰長髮!微暈紅潮一線,拂向桃腮紅 兩頰笑渦霞光盪漾。再一笑,蓮步輕快,碧落朝著清源寺方向輕盈飛去。
那一廂,清源寺院,禪院松柏下,藏緣盤坐蒲團上,手中佛珠啪嗒啪嗒的盤剝,口中喃喃念起心經,時刻提醒自己一心念佛。如來一直對自己關注甚多,從班若苦到藏緣,自己的修為,佛陀看得清楚,並邀自己入了羅漢席。此次佛會,卻將他修的幾千年的造化抹去大半。明明,在佛陀點化他何為“固花粘身”後,自己差點就要入了羅漢境界。那一刻他體會到何為心不動萬物不動,一切靜止,天地間有一池和坐在池水中心的自己。
心本如池水,無風無浪,卻讓一聲銀鈴響,池水微微盪漾,也驚慌了深埋在池底的記憶。
他親眼看見所坐之地,池水下方漸漸浮上來的人影:
白衣愛蓮淡泊人,一笑佛緣止心田。她是。。。止水。。。
然後他看到了止水一席嬋娟的黑髮,和掛在眼角的淚水。池水湧動,泛出一層一層的祁連。再回神,自己又身在佛會大殿。撞出視線裡的是仰著身子笑如盛開白蓮的碧落,他愣在那裡看著銀髮女子手翻著蓮花勢,充斥著銀鈴鐺生,看著她詠唱輪迴的禪語腳丫輕點,如初見時的銀色蝴蝶,落入自己肩膀。
山峰劍眉隆起,手中佛珠碰撞的聲音變得急促。阿彌陀佛!
不該不該!不該想起止水。
怎該怎該!怎該讓修羅女子吸引心神。
佛珠碰撞聲音漸漸恢復從前的節奏,藏緣反覆默唸佛陀對自己說的禪語,又如磐石一般入定。藏緣緩緩將口訣誦出:
一心念佛,放下萬緣即佈施。
一心念佛,伏諸煩惱即持戒。
一心念佛,無諍無求即忍辱。
一心念佛,不稍夾雜即精進。
一心念佛,妄念不起即禪定。
一心念佛,信願往生即智慧。
若心只是心,未被塵世牽絆過,未被現迷惑過,一心可唸佛!一心念了佛,卻又世事難料,就如向著寺院趕來的碧落。
第六十章 桃之夭夭 五指映心
清源寺距離緣起茶莊不過隔著幾條街,在碧落眼裡卻是長長千年。
向前一步,萬劫不復!從描繪的如煙細眉,到輕貼花鈿,她的桃之夭夭只為耀對一個他。
寺院牆外,碧落輕輕依偎在青灰斑駁,禪院就在這堵牆後面,院牆再高,她只要一個翻身便能跳入,可是藏緣心中那堵無形的高牆,她如何逾越?碧落將因急速飛來鬢角散落的銀髮撩到耳後,又整理了下身上的雲紗。這幅容貌他是否喜歡,或是還如以往不悲不喜?瞧自己這幅原地躊躇不前的樣子,真是丟了阿修羅女的臉。秋風一吹,薄紗飛旋,腰間的銀鈴咋想。叮噹叮噹,好比急速跳起的心臟。
寺院牆內,藏緣張開了雙眼,注目著院牆一處。他沒有像寺院初見時對那人說,既然有緣就進來的邀約。他知道那個頑皮的碧落來了,他只是個毫無生氣的和尚,又有何可深交?來或不來,已攪動了自己內心的池底。罷了,就當她是池裡的魚,隨她鬧騰罷。再鬧騰,他也是死水一灘。和尚心裡想著,他沒有發現自己的目光還是盯著那一點,早已口中的誦唸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