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走出竹寮一瞧,立時驚呆,然後往站在十多米開外,手裡還抱著被子的一個女人跑,邊跑邊喊“媽!”
哭啊!這位母親,從兒子逃港的時候,時時就是哭,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手裡準備讓兒子過冬的被子掉在地上,雙手扶著兒子的手臂,就是哭。
“媽,到裡面,這是我住的地方。”楊楚生拉著母親的手,戴著草帽的媽,看起來也瘦了點。
“你就住在這裡呀!”他的媽才只是打量一下竹寮,然後看著兒子問。
“我負責養鴨,不苦。”楊楚生想笑,可嘴巴一邊已經腫得臉也變形。
母親肯定哭,誰看了兒子的嘴邊腫,能不心疼的。抬起手,摸一下兒子的嘴邊還問“為什麼會這樣?”
“是我自己養蜂,取蜂蜜的時候被蜇的,媽,你要回去的時候,拿一瓶蜂蜜回去。”楊楚生說完,急忙搬張小椅子,讓他的媽坐。
“媽,家裡怎樣?”楊楚生給家裡寫信,告知他已經回到紅光大隊了,也是從勞改場出來時的事。
他的媽抹一下眼睛,才說“還能怎樣,單位的補助現在沒有了,你大妹本來要入團,也不能批准了。”
楊楚生聽了,還是稍稍放心,補助的也就每個季度十來塊錢,什麼團員更不重要,不要連累家裡被當成什麼分子,他就放心。
“媽,你怎麼自己來了?”楊楚生邊問邊下米,準備做一頓白米飯,城市的家裡,生活也不寬裕,也難得吃上一頓乾飯。
“今天是星期天,早來了怕你在幹活,就選擇來到這裡,剛好中午的時間。”他的媽一說完,看一下外面,小聲又問“回來了,不會受到什麼苦吧?”
“不會,你讓爸放心,我比別的知青,都過得好。”楊楚生說著,走到竹鋪邊,那是他從香港回來時,身上還藏著的一百塊錢。遞到他媽面說“媽,拿著,我在這裡用不上。”
他的媽擦了一下眼淚,又往外面瞧,才小聲問“白雪的父母,也知道你回來了,她呢?”
“她過去了,在她舅舅家裡。”楊楚生邊說邊生火。
“這是我早上煎的魚。”他的媽邊說邊從一個袋子裡,拿出足足有兩斤,用油煎得變赤的鹹帶魚。這種魚最便宜,一斤幾毛錢,但是特別香又能放好幾天。其他的就不能帶了,要是再帶點,路上可能會被當成投機倒把然後沒收。
“媽,以後別來了,浪費錢。”楊楚生又說。
他的媽卻在搖頭,當母親的心情,他不懂。他們還是運氣,濱海市還有一些到海南那邊當知青的,家裡人想到那裡看一下,也不可能。
“媽!吃飯!”楊楚生將一碗白米飯放在他媽面前,這一頓飯,可以這樣說,是他當知青以來,感覺吃得最香的一頓。
這位母親也高興,來的時候,一路上都是在想象著兒子有多苦多累,現在真的能放心。當母親的心就是這樣,不管兒子在信裡寫得怎樣好,沒有親眼見過的,總是覺得兒子在說謊,怕她擔心。
“吃呀!”母親說著,將一塊她為兒子煎的魚,放在他碗裡。
“好吃!”楊楚生吃一口就說,這種魚在家裡是經常吃,但此時吃起來,卻感覺特別香,那是一種帶著母愛的香。
“你跟我弟和妹妹說,書讀好點,畢業了也不要將書本丟掉,過兩年就能考大學。”楊楚生也將一塊魚放進母親的碗裡說。
“你弟弟要能不當知青,我就最高興了,考大學的,就別想了。還有啊,白雪已經過去了,就過去吧,你年紀還小,別老想。”他的媽說完了,還嘆口氣,搞不懂了,兩人就是相愛吧,也不用跑香港,雙方的父母也不知道,也說不上他們倆是私奔。
“媽……”楊楚生才要說,急忙放下碗,外面幾個知青和秋月嫂,後面還有大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