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看著程新說:“等你能出院了,就先去恢復身份,基金的事我幫你通知託管方。”
說完她回過頭對我說:“不管多少人誤會,多少人不理解,我都只是想保住我妹妹的血脈,她去得早,只留下一個兒子,臨終之時再三叮囑我們要幫她照看好孩子。”
“對不起。”我只能再次道歉。
對於袁徵,我一度是極恨的。
“不說這個了,你的出現沒刺激他精神混亂,我也很驚訝,同時也很慶幸。但是你要理解,做為一個長輩,為了避免孩子受到傷害,他們可以做出任何事。”袁徵對我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說完這些話,她又看向程新說,“你的臉當時是不得不整容,因為半張臉皮都沒法看了,為了以後不再惹人注意,姨媽沒有讓他們照著你原來的相片整。你不會怪姨媽吧?”
056 幫我回憶起自己
我想了想說:“和現在判若兩人。”
他看著我猶豫了一會兒問:“那你覺得哪個長相更順眼一點兒?”
我剛想回答,他忽然掩飾一樣笑了兩聲說:“這個問題有點傻,肯定是原來的更順眼。”
我沒說話,我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我還是儘量給他面子,想了想扯回到剛才的話題:“其實我那邊連成的照片也少,應該在何叔叔那比較多,等你好一點兒了,我拿給你看。”
“哦,好的。”他說。
看著他重歸平靜的臉,我忽然覺得程新也蠻悲哀的,一個人要去靠著別人的敘述和照片,才能知道原來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這種感覺,一般人都體會不到。
在我看來,程新清醒的時候與正常人無異,但是一旦睡著,整個人都開始不安分,等他再次醒來也是臉色蒼白,黑著眼睛,可知一定沒有睡好。
長期的睡眠不足已經摺磨得他有點神經衰弱了,醫生給的檢查結果是這個。他摘下口罩對我說:“病人的體能沒有任何問題,問題出在精神層面。這個在醫院是治不好的,你們要不去找心理醫生?”
我和何則林對視一眼,心理醫生是程新極度抗拒的,我們恐怕說服不了他去看心理醫生。
“有沒有其它辦法?”我問大夫。
“家人如果能夠配合的話,可以讓他以最慢的速度去回憶以前發生的事。失憶這種病歷我們並不少見,大部分是選擇性的失憶,患者會忘記他們認為最不能接受的一部分事實,假裝從未發生過。但是這都是機體的自主選擇,所以治癒起來相對簡單,那就是想辦法讓他們認為從前不能接受的那件事其實也沒自己想得那麼嚴重。這種一般普通的心理治療效果就相當好了。你們家的人病與這些不同,他不是自主選擇忘記,而是在他做出選擇是否要忘記,忘記那一部分時,被強制抹去了一部分他還沒篩選好的記憶。”大夫儘量用最簡單的話和我們說,“這種病歷,我從沒聽說過,也沒接觸過。如果有可能的話,可以去美國試一下。我在學術研討會上,聽說美國為了治療參加戰爭計程車兵的心理陰影,開展過針對某些記憶的修改的抹除計劃,效果相當不錯。但是這些技術現在還在保密的,能不能找到這樣的專家,看運氣了。”
大夫把這些說完,合上病歷本,開口繼續說:“這只是我的建議,具體的治療方法你們再去尋找。就現在來說,病人繼續住院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
程新也一直說自己完全好了,想要早一點出院。袁徵雖然不喜歡我,但是看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偶爾勉強也會和我說幾句話,語氣算不上多好,但至少冰封的局面有一點破冰的徵兆。
今天醫生既然把話說到這麼明顯,我們也只能順應程新的要求辦理出院手續。關於寬寬被綁的案子,暫時陷入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