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火折吹亮,移近屋門照去。
一照之下,二人全傻了眼。橫在門口的,正是那名半瞎老嫗。她脖子被人扭斷,臉歪在一邊,渾濁的眼睛怒睜著,顯然死不瞑目。
馮魯面面相覷,腦中一片茫然。過了良久,馮慎這才平靜下來,他找了些引灶的燈油,拿只粗盞點了,開始在屋中仔細驗看。
屋中擺設如常,除去破舊些倒也不顯凌亂。摸了摸那老嫗的麵皮,發覺亦是貨真價實。想來那兇手應該身懷武藝,趁那老嫗不備,以擒拿手法輕鬆擰斷了她的頸骨。一招內便致人死命,是以屋中沒留下打鬥、掙扎的痕跡。
心念之間,馮慎閃過幾個假設。可思來想去,那摩崖寺的嫌疑,又變的最大。
“還想什麼?”魯班頭恨道,“這老太太之前說的必是真話,定是那夥賊禿惱她多嘴,這才趕來滅口。是了,咱倆入塔後那夥啞羅漢便不見了,這麼久的時間,足夠他們行兇殺人!”
“怕是不然”,馮慎搖頭道,“這鳳落灘是下山的必經之路,就算他們真想下手,也起碼會等我們離開村子。況且進那七層寶塔前,那幫啞羅漢……”
“老弟你先等等”,魯班頭打斷道,“什麼七層寶塔?我數過的,就六層!”
馮慎奇道:“大哥沒記錯?”
“錯不了!”魯班頭篤定道,“前後我數過兩回,定是六層無疑!”
“這倒怪了”,馮慎眉頭緊皺,“為何我數的卻是七層?”
“統共就那麼幾層,掰著手指頭也能算過來啊。”魯班頭道,“老弟你怎麼數的?”
馮慎道:“我數的不是塔,而是影子。”
“影子?”魯班頭怔了怔,“影子怎麼數?”
“大哥聽我說”,馮慎道,“咱們離寺時,那地藏塔的陰影剛好投在了不佛殿前,使得塔剎的輪廓清晰可辨。我曾留意過,剎影中一共有七處凸顯,這便說明,那頂上必有相輪七盤。如此佈置,也與地藏王菩薩的規制暗合。”
見魯班頭還是滿臉迷惑,馮慎只得擇要解說。
原來這塔剎之上,多豎著一根幢杆。幢杆上環貫有數枚圓盤,便喚作相輪。相輪並計,乃稱露盤,是為浮屠表相,下應著塔層之數。
依禪制果位,轉輪王享相輪一盤,須陀洹受兩盤,斯陀含為三,阿那含為四,阿羅漢為五,至於緣覺、菩薩、如來等上乘聖證,則各用六、七、八盤。
地藏王位列菩薩階,自然以七級浮屠供奉。故而馮慎單憑著剎頂輪影,便認定那寺中塔層有七。
魯班頭聽完,道:“照這麼說,菩薩塔是該有七層,可他們怎麼偏偏漏掉一層?修塔時疏忽了嗎?”
“不像”,馮慎沉吟半晌,“大哥你且容我想想……”
見馮慎沉思,魯班頭也不好打攪,索性走到屋角,找了把椅子坐了。
話聲一停,屋裡頓時鴉雀無聲。油燈滋滋燃著,將門口老嫗的屍體映的有些��恕B嘲嗤凡桓以倏矗�紗�乓參櫱模�閭統齷持星嗪頌遙�屯啡嗄磣漚餉貧��
又等了一陣,馮慎還是望著屍體怔怔出神。魯班頭心下焦躁,手裡不由得加了勁。那青核桃生脆,經這一捏,難免會皮裂汁流。感覺到掌心黏膩,魯班頭忙扔了核桃,撩起前擺揩手。
聽到響動,馮慎回過頭來。“大哥怎麼了?”
“捏破個核桃”,魯班頭歉然笑笑,“吵著你了吧?”
“反正也沒想出什麼來……”馮慎才搖了搖頭,突然一凜,“大哥剛說什麼?”
“啊?”魯班頭道,“我問是不是吵到你了。”
“上句!”
“捏破個核桃啊。”
“核桃?對!就是核桃!”馮慎叫道,“大哥,快將那些核桃給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