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一葉扁舟,不仔細看,彷彿被融進去了一樣。
我走過去,一位帶著灰白色草帽,披著件陳舊藍色工作服外套,下身套著灰色短褲的擺渡人,悶著頭在抽著水煙。我走過去,問了聲。
‘請問開船麼?’
他抬起頭,臉猶如一個乾癟放置很久的老面饅頭,帶著萎黃,又像個縮嚴重的蘋果,眉毛幾近脫落了乾淨。眼睛和臉頰都鋪滿了深入溝壑的皺紋。嘴巴含著菸嘴,帶著漠然的眼神望著我們。卷至手肘處的袖子下面是佈滿瞭如蚯蚓粗細的長長的血管,一根根凸立出來――常年接觸水的人都會這樣。面板黃而乾燥,上面站著一層層還未完全脫落下來的灰黑色的死皮。終於,在注視了我們幾秒後,他的嘴巴離開了水煙筒。
‘當然開,不過你們姓什麼?’他操著濃重的地方口音問道。
我奇怪他的問題,不過還是告訴了他,李多也有些不悅,性急的催促著。
他看上去似乎年紀很大了,卻不知道為何還在擺渡。而且這裡似乎很少有人來,或許不是我們,他一天也接不到一個客人。
老人的身體去很健碩,站立起來後面如鐵板一樣整齊直立,他將水煙筒收拾起來,順手結果我們的行李,船體不大,卻也勉強容的下四人,我和李多對面而坐,老人則站在船頭。將船撐離了河岸。
船緩緩的駛向河心,水流似乎也小了些,河邊還有很多聳立的怪石。
‘七八月山洪來的兇。這裡的水也漲的厲害,所以必須看那些石洞,如果河水過了石頭,就是在高的錢,也是不能出船的。’老人的聲音很沙啞,卻非常清晰,他可能看我盯著石頭看,於是解釋了下。
‘您剛才為什麼要問我們的姓?’李多好奇地問老人。老人遲疑了下,忽然朝天高亢的唱了起來。歌聲從四周的山壁反射回來,在耳朵邊上環繞開。
‘過河人喲。莫著急,待我將你姓名問喲。不怕惡浪與險灘喲,船工一身都是膽羅,出船寧帶一根針,回家不載陳姓人喲。’老人唱完了,這才低頭對我們說。
‘我是住在河對面的船工,這一帶有規矩,出船定帶一根針,回船不載陳姓人。’
‘哦?不載陳姓人是因為陳沉諧音吧,可是為什麼要帶一根針呢?’我好奇地問。
‘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告訴你為什麼要帶一根針。’老者抬起頭望望*的天空。
‘這一帶地勢不好,加上非常荒涼,所以也就沒去修橋,自然就多了我這樣的擺渡人,以前河對面的村子還算熱鬧,大家要出去趕集看戲採買貨物都得靠我們船工雙手搖過去,有些人世世代代都是吃河面飯,河邊生,河邊長,即便死了,也要讓家人葬在河岸邊上,這是我們的命,雖然辛苦,卻也活的下去。
出船的人水性都好,這是當然的,可是隻要是第一次單獨出船,老人們總交代,身邊帶好一根針。我問為什麼,他們總是嘆氣搖頭不語。
我第一次單獨出去,也很歡喜,只是對這根針有些看不大起,可是既然長輩說了,自然點頭稱是,便將針別在褲腰帶裡,時間長了,自然也就忘卻了。
直到有一天,也是這樣的日子,七八月間,暴雨連這幾日,大家都出不了船,沒了收入,坐在家裡發呆,好不容易雨停了半晌,我趕緊推船出河,等著人來。
果然,那天生意旺的很,中午出去的,到了天擦黑的時候已經過了十幾躺了,我幾乎沒歇過,雖然累,卻心中高興,一來有了生計,二來覺得自己的本事幫了人。
我剛準備回去,卻被一個年輕人叫住了。
他身材高大,不過天色已經灰暗,我看不清他容貌,一身讀書人打扮,手上還提著一口皮箱子,腳踩黑皮鞋,我瞧他眼生,更斷定他不可能是本地人。
‘帶我過去吧